那夏伸着脖子往前倾,确定是真的眼泪,瞪着眼睛,慢慢张大了嘴角,两腮的肉颤了颤,半天说不出话来。    陶冶淡淡垂眸,手揣在裤子口袋里,指尖猛掐大腿,真的快被她折腾死。整个大脑像用风油精洗过,太凉太清爽了,爽的有一丝丝的疼。    眼对眼对视了十几秒,陶冶看着她呆傻的表情,以为她看见眼泪会松手,结果被她下个动作击败。    那夏抬起手放在他脸上,拇指用力一蹭,眼泪被她抹掉了,放回去继续捂着他的嘴,淡定地诘问:“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陶冶愣着,轻轻眨了下眼睑,又挤出一滴。    那夏微微皱眉,再次抬手抹掉,恶狠狠地说:“罪有应得!”    气势汹汹地吼完一句,那夏松手跳到很远,手心有些濡湿,抓着裤子蹭了两下,眼睛斜瞪着他:“还有盐的仇,你等着吧。”说完转身一百米冲刺似的跑走了。    陶冶看着她逃走的背影,表情狰狞了一下,转身快步走到垃圾桶前,弯下腰把嘴里的糖吐了。    突然,发现里面出了叛徒,竟然有一颗话梅糖,舌尖将它拢起来,继续吐着其他,最后留下了一颗。    由于薄荷味太重了,尝不出话梅糖的味道,但是又不舍得吐,陶冶重重叹了声气,自嘲一句:“自作自受。”    ^    那夏坐上公交车,抱着栏杆放肆大笑。昨天看见杨纯木买了薄荷糖,她的脸立刻绿了,后听到说是陶冶让他拿的,又黑了两度,还有那两袋凭空出现的盐,他根本就是在耍他们玩。    此仇不报非女子能忍。    那夏花了一晚上想计策,却没想用最简单的把他整了,而且整到他竟然掉眼泪,一股自豪感从心里油然而生。    那夏特别开心,一直在偷乐,课上被多次点名,问她在笑什么,她都是摇摇头,以微笑回应。    老陈捏着粉笔叹气,这孩子又傻了一点。    陶冶相对而言更惨,虽然用水漱了好几遍,但是还有味道残留,变成谁也不能靠近,要不然会被熏到。    两节课何勋一直不回头,传东西都是捂着鼻子,好像他身上多臭似的。    课间操。    出来排队的时候,陶冶看见那夏灿烂的笑容,齿间的薄荷味又飘出来,刺激着太阳穴上的青筋。    音乐开始了,那夏做的特别认真,头上的辫子甩得很高,看起来是相当开心。    陶冶眼睛一直朝她看,手上的动作很敷衍,被后面的班主任看到,走到他身边提醒道:“陶冶,眼睛看台上。”    陶冶转回头看台上,领操员动作整齐划一,但是太过标准,失去了好看的感觉,等他走了又转过头。    “何勋,你没有腰是吗?给我挺直了弯下去。”班主任又逮住何勋说。    何勋懒懒地做着动作,回头臭贫着,“到底直还是弯啊?”    班主任呵斥他:“别给我臭贫,看台上领操员。”    说完,抬着眼往后面一看,又吼了起来,“陶冶,你那两只眼睛长歪了啊,给我好好看前面!!”    嗓门特别大。    隔了两列,往前数第十二个,小姑娘笑了。    ^    中午去吃饭,何勋碰见那夏她们,自作主张要坐到一起,然后和陶冶去买饮料。    陶冶拿了两个北冰洋,走过来放到桌子上,拉着椅子正要坐下,被何勋拍着肩膀说:“你坐里面去。”    陶冶停住,缓慢地直起身,目光低下去,看见那夏。    那夏饿两眼发昏,胳膊横在胃部,微微勾着腰,撞上他的视线,嘴角忍不住上翘,立马就躲开了。    陶萱伸手去摸口袋,摸到裤兜时眼睛亮了,摸出一块糖递给她,“喏,你最喜欢的话梅糖。”    那夏接过来,看着手心里的糖,撇着嘴:“我想吃奶片。”    “哪儿有啊。”陶萱皱着眉,突然回头喊何勋,“何勋,去买奶片。”    何勋和陶冶说话,没听清楚,回头问她:“什么玩意儿?”    陶萱扯了一下嘴角,不想废话,便转过头,看见她低着头在笑,伸过手戳着她的腰。    然后,像戳破装满水的气球似的,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陶萱也被传染笑了,轻轻抓着她的胳膊,好奇地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那夏收起笑容,迅速瞟一眼陶冶,然后凑到她耳边说。    何勋看见她们窃窃私语,不满地敲着桌子:“哎,你俩偷偷说什么,还不让我们听。”    陶萱侧歪着头,竖起耳朵听着,同时给何勋翻白眼。    陶冶手握着饮料,眼皮稍掀,盯着那个嘴角翘起的笨蛋。    等她们终于分开,何勋漆黑的瞳仁闪了下,突然歪着身子靠向陶冶,学她们捏着嗓子说:“咱俩也说悄悄话。”    陶萱和那夏:……    回学校的路上,陶萱看见红毛黏上去了,何勋突然接到何爷爷的电话,说家里的电视机没有画面,让他回去瞅一眼。    两个挡箭牌都走了,那夏故意放慢脚步,缩小步子,让自己离陶冶远一点,以防他突然报复。    两人不言不语走到路口,那夏不想和他继续走,于是转身走向了小卖部。    陶冶回头发现人没了,懒散地眯了眯眼,目光精准地落在招牌上,顿了顿抬脚走了过去。    那夏穿梭在货架间,尽量买可以塞进口袋里的零食,学校不让带零食进校门。    但都是明面上的规定,可以私下偷偷带,谁也不会去搜口袋,翻书包。    那夏转到饮料区,回头撞见陶冶,拉开柜门挑着。    她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后退了一步,转身从后面绕出去。    结账时那夏尴尬了,兜里没装钱,刚才的午饭是陶萱付的,她今天出来的急,忘了去电视下拿钱。    刚好,陶冶拎着水走过来,对老板说结账。那夏赶紧凑过去,拉着他的衣服,讨好的语气:“我没钱了,能不能借我。”    陶冶递过去一张五十,然后低头看着她,怀里抱着很多零食。    “二十就行。”那夏稍仰着头,眼睛亮晶晶的,期待地看着他。    老板说:“来,找你的零钱。”    陶冶伸手接过零钱,回头微微扬着眉,轻轻吐了一个字:“不。”    那夏看着他走出去,气的鼓起腮帮子,低头去看手里的东西,鼓起勇气对老板说:“我能不能赊账……”    陶冶一脸得意地走出来,恭喜自己扳回一局,嘴角愉悦地勾起来,但想起她刚才的眼神,脚步又不觉地慢了。    有首歌那样唱:  有时天真有时很邪恶  对你耍狠就是舍不得    想着,陶冶彻底停下来,伸手摸了摸后颈,转身折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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