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邙山终年不化的雪顶上,寂静伫立的幽篁里药庐像是突兀的一抹颜色。此时在其竹篱笆围起来的院子里,常青松树下,荣安和玄色两人相对而坐,围着一个四方雕花石桌。    然后就看桌上一字排开,摆置差不多十坛左右泥封佳酿,皆出自于南宫无贼之手,以墨梅入酒,埋于常青树下百日方得,酒名唤作“相思醉”是也。    “怕了就快点认输,本小侯爷大人大量就不跟你计较了!”    今日着一身玄衣暗绣祥云纹,脚踏黑底金线勾麒麟锦靴,腰佩苍青色羊脂玉佩一枚,头发束起加墨玉冠固定。荣安翘着嘴角瞅了对桌玄色一眼,那是当即脸上一副不可一世的纨绔子弟表情。哼,活了这么大还没听说谁敢跟他荣小侯爷抢女人!    “嘴巴这点能耐还是一会儿多喝点酒吧。”    扬唇嗤笑,一身红衣衬得一双桃花眼那是愈发明艳。玄色径自掀手开了面前“相思醉”一坛,似乎也不多与荣安计较,毕竟在他眼里,荣安这个又自大又没本事又文弱的小侯爷,一点也造不成任何威胁。    “哼!还敢小瞧我!有你求我认输的时候!”    见玄色动作,荣安这头自然也不马虎,端是一骨碌站起来掀起衣袖,雄赳赳气昂昂就是要开酒一战玄色。可奈何力气有限,抓了半天那酒坛似乎与荣安作对一般,愣是开不了。    此时旁边,站在药庐屋檐下围观的荣仙儿胡璇舞二人则都是被这一幕喜的,噗呲给笑出了声。这一下,小侯爷察觉丢人,脸色一变隐隐朝着发黑的方向。    这南宫无贼!就泥封个坛子这搞什么鬼!端是看他荣安笑话不成!低头端详着面前那坛“相思醉”,荣安额角青筋微微暴起,心里当然也在暗骂南宫无贼那始作俑者。    “不行就认输吧,这坛子都打不开,还喝什么酒啊!”    彼时荣安开坛的时间,对面粗瓷碗端起已经豪气连喝三杯后,玄色动作一顿,便也开口嘲讽荣安一番。想想这纨绔公子也是有趣,第一场指明了要比酒,可这连坛子都打不开,哈哈,当真好笑!    傻子。    同样和荣仙儿她们站在药庐屋檐下,连弄看到荣安有些抓狂的神态后,虽然表情依旧不变,但是就看她手一捏,一颗石子便直直射了过去。而那原本密实封着坛子的泥盖,就是被连弄那一击,直接震出几条裂缝来。    而躺在屋内竹摇椅,隔窗而观,南宫无贼懒懒的眼皮一掀,他何尝是没有看出来自个儿那宝贝徒弟的动作呢。看来啊,这比赛或许自打一开始就有了答案呦。    “哈哈,看到了没,掀开泥盖这有何难!本小侯爷只是没有发力,先让你几碗酒罢了!”    也不愧连弄骂那傻子两字。此时就看将封坛泥盖信手掀开一刻,荣安那是一脸嘚瑟的似乎上了天一样,便开始吹嘘起了自个儿本事。    而他吹了也没一会儿,雪便开始下了,撒盐一般于空中挥洒。但坐于院内常青树下,树冠茂盛,荣安和玄色二人端是不受影响的。所以就看两人像是你追我赶一般,手底下那一个粗瓷碗几下动作,一杯接着一杯便是下肚。    “他们不冷吗?”    因为瞅着下雪关系,从来怕冷,荣仙儿早早的溜回屋里便寻着阿药拿了一个铜汤婆子捂在怀里,现如今她暖暖的,看着院里坐那两人倒是忍不住开口来问。    “冷什么,没看他们头上都冒气儿了!”    嘴里哈着白气儿,胡璇舞搓搓手随即拢了拢身上裹得藏青色披风。然后脚底下挪着步子就是更靠近了火盆几分。    而连弄呢,同样站在屋檐下,她倒与其他二人不同。单着一身青色长裙,黑发以玉簪盘起作髻,她持着青锋剑,环臂而抱。以白雪青松为背景,此时的连弄,便如同山中魅女,风姿迷人。    但她实来是有些担心的。只因那取墨梅入酒的“相思醉”,她曾经在山上时也曾饮过,仅半小坛下肚,她便醉了是足足三日有余。现在看荣安玄色那二人,互不想让间,竟然已是一人喝掉了整整一坛还多。    “小爷没想到你这花蝴蝶酒量还可以啊,来,接着喝,嗝~”    一个饱饱的酒嗝儿打出来,已经喝到脖子的荣安,眼色发红,头顶竟然还生生冒出气来。而熟悉荣安的连弄知道,每当荣安开始废话连篇的时候,那差不多一会儿也就该醉了。    “哼,你也不差。干!”    反观此时玄色,面色无甚变化,甚至眼神间也无任何醉态。他抬起手里的粗瓷碗倒满酒便是与荣安一碰。莫名其妙这俩还生出来惺惺相惜的感觉?此时屋檐下观战的几个人嘴角忍不住抽了两抽。    呵,男人!    大约喝了整整有一个时辰,荣仙儿都捂了第二个汤婆子,胡璇舞又换了第二个火盆的时候。院里,原本端正坐在的玄色头一歪,人就软软的趴在了桌上再没有任何意思了。    而风水轮流转此时再看荣安那厮,端是面色红润,眼神有光,嘴里还不住叽里呱啦的念叨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稍后一刻还竟然直直跳上了石桌,看起来人是雀跃极了。    “小爷我要给你们看个大宝贝!”    表情猥琐,大叫一声,摇摇晃晃站在石桌上面对连弄几个。下一刻荣安眼睛闭起来,手胡乱一解,竟然是直接把裤子给脱了下来!然后这还不够,他端起自个儿那玩意儿还是给人看了个遍,表情嘚瑟极了。    “……”    “我没有这样的二哥。”    “不要脸!羞不羞!滚开啊!”    最后,屋里南宫无贼也看不下去了,直道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更比一代骚吧。所以为了避免不良风气,他准备出手制裁荣安这小子的时候,就见人影先他一步,就是直接一闪去院里,把荣安拽起就走。    *    “别,别动我!我不睡觉!”    厢房里,连弄已经第三次把荣安扔回床上,可是他一碰床,屁股跟坐在钉板上一样,一骨碌的翻身就是又给爬起来了。第四次的时候,连弄脸色发黑,手里已经是稳稳竖起来手刀,似乎这厮再一下床,就是直接劈昏无疑。    “你可真好看!比她们都好看!”    可这次,荣安虽然确实没下床,但是呆在床上直直坐起来就是一揽手一招饿虎扑食,便是紧紧就将床边连弄给箍在了怀里,说醉酒后那厮力气也着实大的可怕,连弄挣脱了几番竟然没有任何作用。    再说下一刻,几乎没有任何征兆,荣安闭着眼,低头一碰就是亲在了连弄唇上。轰——那触碰的一瞬间,几乎是石化在了当场,连弄万年不变表情的脸上竟然也是有了几分微妙变化。    “果然吃着也甜,喜欢!”    嘴里念叨着胡话,荣安方才那轻微一碰结束,则又像是不够尽兴,舔着脸便又再来。而这次,预先准备连弄又怎能容她得逞,毫不留情的提脚一踹。就是直接把荣安踹回了床上。    “哇!疼……你不喜欢我了……你打我!哇……我好疼……难受……”    似乎那一下没有把握好力度,被踹出去荣安就是撞在墙上,脑袋碰的咚的一声,然后胸口还是一个黑黑的脚印。就见此时四仰八叉坐在床上呜哇一下,一个大男人低头竟然是给哭了出来,眼泪大的跟黄豆粒一样。    “……”    从来没有见荣安哭过,此时连弄面无表情但却也是稍微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索性一思量,最怕麻烦,她便是准备上前去直接把荣安劈昏了得了,省的吵。    可就看连弄一靠近,原本床上还哭哭哒哒的荣安一个翻身直接就是把没有防备的连弄给压在了身下,不由分说的就是一个低头。略带酒气混杂的吻,不像刚才那么轻微一碰,荣安方一吻上,舌尖探入便直接霸道的撬开了连弄齿关,随后便开始疯狂的扫荡起来。煞时,似乎整个厢房的温度由这个吻作点燃,竟然比那火盆的温度还要暖些。    说期间虽然连弄也曾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不知怎地,冷静如她竟也不由沉沦进了那个吻里,久久不愿分开。最后终于结束,伏在她身上,荣安熠熠生辉的眼睛里如同掉落了两颗星星,此时就看他满脸笑意也不知醉了没醉,便开口说道。    “你这么好看,我可一定要娶你当我的娘子!”    对视那一瞬,连弄呆住,恍若明月飞星,清风拂面,便是爱意升腾,经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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