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有丫鬟在此,谢侯拉不下脸面,便对那丫鬟道:“你先下去吧,这会儿用不着你伺候了。”

等丫鬟离开之后,谢侯才对李氏拱手道:“这次是我不对,还请夫人原谅。”

李氏侧过身子,不肯受谢侯的礼:“侯爷说笑了,您何错之有?”

谢笙眼见得谢侯就要愣在当场,心里轻叹一声,忙拉了李氏道:“娘,其实不怪爹,小满昨儿也忘记给您说了,今早上我们走的太早,娘还歇着呢,就没打扰您。娘别怪爹爹。”

谢侯也顺着谢笙的话道:“正是,昨儿我心里存着事情,一时给忘了,可今儿早晨实在是走得太早了,便没亲自同你说。因念着姑父也知道这事儿呢,便只吩咐了一个小子记得千万要告诉你。夫人,可否原谅为夫?”

其实方才谢笙说是因为担心她被搅扰了睡眠,才没有喊她时,李氏心里就已经不气了,更兼谢侯也同自己说了这么多软话。

李氏美目扫了谢侯一眼,才垂下眼睑:“若日后再遇着这样的事,还请侯爷不论如何要亲自同妾身说上一句。侯爷您平日里事务繁忙,妾身却也是知道您的平安的,只是这回是去了南寨,没您亲自开口,妾身心里不安得很。”

南寨怎么了?谢笙有些迷惑,这说得像是龙潭虎穴一样,可南寨和之前他去玩过的一些寨子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啊,反而从管理上来说,还要更好一些。

“你放心,南寨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谢侯宽慰李氏道,“他们只是风俗格外不同一些,便有些排外,至于毒障更是无稽之谈。”

“可这么多年,它有如自立一国,也不是假的……”

“不过是因为它在深山之中,易守难攻,又十分隐蔽罢了,”谢侯已经去过了南寨,便觉南寨没有之前完全未知时候那样神秘,“若不是快马奔袭,只怕我今日还赶不成一个来回,可见南寨的路有多难走,中间崎岖弯路甚多,若无向导,也易迷失。蜀州天气多雾,山巅更是经久不散,那些人寻不到方向,自然也就将南寨传得神乎其神。”

“南寨很漂亮,”谢笙补充了一句,“古娜姐姐听说我念着娘亲,还夸我孝顺呢。”

“是吗,”李氏立时便笑了起来,对于南寨的恐惧也去了七分,重孝道的地方,总归不会是什么太坏的。

谢侯见自己说了这许多,还不如谢笙一句话来的管用,不禁有些吃味。

正此时,外头小六子来请谢侯,说是周老爷子已经过去了。李氏知道谢侯和周老爷子有事情要谈,便催促谢侯快去,却留了谢笙在身边说话。

谢笙好久没像这样好好的陪过李氏了,便也不念着诗书学业,只拿自己在南寨的所见所闻说给李氏听,边说还边比划。那让谢笙得了古娜夸奖的松针垫子自然最让李氏好奇,甚至李氏已经决意要叫人去做了。

谢笙说的口干,喝了一大口茶水,眼珠子转了转,问李氏:“娘,古娜姐姐的古姓可不常见,我们的亲戚里可有一样姓氏的吗?”

“倒是有一个,”李氏想了许久,才道,“你外祖父有位同窗,便是姓古。听说是源自于姬姓,不过那人长相有些异族血统,想来和那古娜一样,都是汉化之后改的吧。”

“他是不是就是在攀祖宗,”谢笙说得十分随意,一般百姓家里修家谱的时候,总喜欢把自己的姓氏编的源远流长,也喜欢和一些名家名人牵扯到一起,以表示自己家中家学渊源,乃世家之后,其实内里实质大家都知道。

这样的事情往往几代过后,无从考究,弄假成真,想要回去寻祖问宗的也不是没有,大都只认官宦不认草芥罢了。

“那朱呢,今天我遇到一对姐弟,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听说她家姓朱,”谢笙因为答应了谢侯,到底是没有说出朱红玉的名字来,只是旁敲侧击,想知道自己有没有这样的一门亲戚,或是朝中有没有比较出名,还似乎能认识自己亲爹的人家。

李氏不疑有他,搜索片刻,就低声对谢笙道:“倒是有一个,正是当今圣上的原配王妃,她就是朱家出身的。”

当今圣上的原配王妃?不是皇后?

如果死了的话不是都有追封的吗,可真是奇怪。

谢笙还想知道得多些,李氏却也已经闭口不言,叫他只能抓耳挠腮,把这事儿按在心里。

这头谢笙还在想,怎么能不着痕迹的从李氏这里知道更多东西,那头已经见到了周老爷子的谢侯第一句话就是。

“姑父,您可还记得那位娘娘出身的朱家?”

见李氏难得撒娇,又总算是说出心里话来,周夫人一时欢喜得紧,忙搂了她道:“都是做娘的人了,还这么爱撒娇,前日收到信时你姑父就同我说了,他喜欢小满和大姐儿得紧,再不会去那什么书院的。何况那些人也不过就是看重你姑父曾是尚书的身份,又是被太尉陷害。日后皇上夺回权柄,必要再度起复你姑父。一个个的都想在这时候给你姑父施恩,也不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全当你姑父是个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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