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后,他很快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搬出了父母的家。  他父母唠叨了无数次,催他赶紧找个女朋友,他母亲甚至再后来装作开明地说,“要不,你喜欢外国姑娘?我们也没意见。”  可他喜欢的是外国人,但不是姑娘呀。  另一边,Alan的日子也不好过,医生本就是压力比较大的职业,而且医学院的本科时间也要长一些,二人都被各自的困难缠绕着,挣扎不开。  两年以后,Alan约他见了一次面。  “走?”这是他听完Alan的想法后,脑海里唯一蹦出的字,“我们去哪里?”  “哪儿都可以,只要不再待在伦敦这个鬼地方。”Alan苦笑一声。“我们可以去巴黎看埃菲尔,去罗马看斗兽场,去希腊看米诺斯,坐在爱琴海边看日出,或者去看修了一个多世纪还没修好的圣家族大教堂。”  Alan说,他们可以去任何一个他想去的地方,不管是世界的哪个角落,他们可以在一处别人都不知道的地方——也许是那个山脚,也许是哪处草原安家,没有人找得到他们,没有人会来打扰他们。  “说得好听,”他绝望地摇摇头,“怎么可能说走就走呢?”  “为什么不行?”Alan看着他,“我们过两天就走!先逃离这片该死的地方再说!”  他尽管心里并不完全赞同,但最后还是同意了Alan。  “好吧,让我准备一下。”  ——这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愚蠢的决定。  两天很快就过去了,他已经把所有的东西收拾妥当——他本想给父母亲留张字条什么的,或者一封能让人热泪盈眶的信,但转念一想,既然他已经被钉在了“不孝”这根柱子上,那说什么也都是徒劳的了。  两人定在晚上出发,开车走。  当他赶到约定地点的时候,Alan已经坐在驾驶座上,郁闷的抽着烟。  “来了?”  “嗯。”  “上车,咱们走。”  “Alan……”  “咋?”  “你……是不是喝了酒?”  “中午喝的。”Alan笑笑,“不会有事的。”  他们没走出伦敦多远,天就下起了雨,雨很大,噼里啪啦打在车窗上,Alan打开雨刮器,勉强看得清前方的路,四周安静极了,黑暗之中只有他们一辆车在行进。  远处不知在哪儿传来了阵阵雷声,闷闷的,像是上帝对这两个无知者的惩罚。  他竭力是自己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相信Alan,不知为什么,Alan今天心情不是很好,全然没有几天前的那种逃亡者独有的兴致。  他想起几年前的暑假,遇上伦敦难得的好天气,他和Alan一起去海边散步,海水涌上洁白的沙滩,拍打着岸边的礁石。他走到岸边,任由脚踝浸在海水里,海风迎面吹来,使人格外凉爽。Alan当时去买冰淇淋了,回来时看见他一副享受的样子,笑着说了句什么戏谑的话,他故意装作很生气,把Alan往海水里拉,最后两个人一起滚到了水里,互相扶着走回岸边,冰淇淋什么的早就没有了。  Alan又跟他说了一句什么,他没听清,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是“我爱你。”  他感觉耳边似乎又响起了海浪拍岸的声音,扭头去看Alan,发现对方也正看着他,满脸笑意。  突然,他发现Alan的脸色变了,耳边海浪的拍岸声也变得诡异了起来,就像是……巨石坠落的声音。  Alan猛地把方向盘一摆,汽车像是在地上转了好几个圈。可还没等他松口气,因为大雨滂沱,路面泥泞,汽车一下子没有刹住,撞开了路边的防护栏,跌下了山崖。  他感觉自己被谁推出了车外,重重的摔在地上。当他爬起来看时,只能看见车灯一晃,微弱的光芒消失在谷底。  他感觉眼前一黑,无力地又一次跌倒在地。  梅林保佑,四周都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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