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陶乐满脑子想的都是贺兰芷的话,她会喜欢陶安?这怎么可能,她怎么会喜欢陶安呢?她不过是把陶安当作是朋友,而且是现在唯一的朋友,仅此而已。    可是心底有个声音却默默地问自己,真的只是朋友而已吗?陶乐一下把自己埋进被子里,闭上眼睛,使劲摇了摇头,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贺兰芷的话。可是越是如此,她却越无法忽略贺兰芷的话。    她真的喜欢上了陶安了吗?陶乐不知道,她从来没有喜欢过谁,也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喜欢上别人。陶乐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感觉,每次和陶安在一起,就好像是和多年的好友一样,有种莫名的安心,好像只要有他在的话,就算天塌下来都不用担心了。难道我真的喜欢上陶安了吗?陶乐在心里反复地问自己,可是最终还是得不出一个结论。    “郡主,醒醒!该喝药了。”    陶乐缓缓睁开眼睛,一下就看到陶安坐在床边,手里还端着一个白玉碗。陶乐慢慢地坐了起来,靠在床边,一开口,就觉得喉咙干哑,“水,我要喝水。”    陶安一听陶乐的话,立刻放下手里的药,从茶壶里倒了一杯茶,小心翼翼地放到陶乐的嘴边,让她喝下去。    陶乐喝了些水后,总算没有那么干了。她看了一眼,屋里除了陶安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疑惑地问道:“怎么只有你在这里,欢颜呢,她怎么没有在这里?”    陶安仔细想了想,道:“你说的是那个做事大大咧咧的丫头?她呀,她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现在正躺在床上呢。”    “怎么回事?”陶乐一听欢颜受伤了,震惊得坐直了起来,就要从床上起来。    陶安赶紧按住她,道:“她没什么大碍,就是跑的时候不小心滑倒了,有些擦伤而已。倒是你,你现在还有去管别人的闲心吗?”说着,就把药端到陶乐面前,道:“大夫说了,这药要趁热喝,凉了就没有效了。”    那碗药一端到陶乐面前,陶乐下意识地就捂住了鼻子,双眉也紧皱了起来,嘟囔道:“这是人喝的药吗,这么臭!我不要喝。”说着用另外一只手,把碗往外推了又推。    陶安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孩子气的陶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只好把药稍微放远一点,免得被陶乐不小心碰掉了。随后,陶安耐着性子,问道:“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喝药呢?你告诉我,我一定办到。”    陶乐还是皱着一张脸,可怜兮兮地说道:“这个药这么难闻,肯定很难喝,我可不可以不喝药啊!”    虽然陶乐现在摆出一副惹人怜惜的表情,让陶安心软了一下,但是他可是很清楚,要是陶乐不喝药的话,说不定病情会更严重。于是陶安只能摆出一副不为所动的表情,“不行!你必须要喝药。要是你病得更严重了,那该怎么办?”    陶乐见装可怜的办法一点都行不通,“哼”了一声,“陶安你真讨厌,我以后都不喜欢你了。”话说完后,陶乐才清醒过来,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仿佛她刚才什么都没说一样。    陶安听到陶乐这话后,呼吸骤停,他甚至以为自己刚才出现了幻听。可是当他看到陶乐的反应后,意识到自己并未幻听,他确确实实听到陶乐说了“喜欢”。可是,这真的可能吗?他不过是个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的平凡人,这怎么可能呢!    陶乐偷偷看向陶安,却发现他根本什么反应都没有。他这是什么意思?陶乐忍不住猜测,他是一点不在意呢,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呢?是没有听清楚呢,还是假装没有听到呢?    “郡主,还是快把药喝了吧,就要凉了。”    陶乐的眼睛都瞪得如铜铃般大小了,她看见陶安竟然面不改色地说出这句话,硬是把话头扯回最开始的时候。打算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陶乐撇了撇嘴,难道她还不值得吗?    “我说了我不喝药。”陶乐忍不住耍起小性子,“除非,你去给我买张记的蜜饯来。”    陶安一下看向陶乐,“可是,今天是初一啊!”根本没有哪家店会在大年初一开张。    陶乐咬咬唇,道:“我不管,反正没有张记的蜜饯的话,我就不吃药。”    陶安忍不住皱起眉头,沉吟片刻,道:“那,我就去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不过,郡主你一定要吃药,不然身体会受不了的。”说着,他就把药碗放下,大步走了出去。    过了半晌,陶乐这才好像清醒了一样。她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定是脑子烧糊涂了,才会说出那么任性的话,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陶乐看着碗里黑乎乎的一团,狠了下心,左手捏住鼻子,一口强灌了下去。真苦!苦得陶乐差点把刚喝进去的要呕出来了。    等到口中的苦味消散了,陶乐这才感觉心里好受了许多。这时,萤草提着食盒过来了。    “萤草,你的裙角怎么打湿了?冷不冷啊?”陶乐一眼就瞧见萤草的裙角打湿了好大一片,问道。    萤草回道:“可能是雪溅到裙子上了吧,没事儿,奴婢一点都不冷,裤子里面没有浸湿。”    陶乐心里咯噔了一下,“下雪了?”    萤草点了点头,道:“对呀!还真没想到,今天居然会下雪。看檐上的积雪,怕是从昨晚就开始下了。”    萤草说了些什么,陶乐根本没有听进心里,她此刻想到的全是陶安,“萤草,陶安呢?他没有出去吧?”希望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而出门,要是他因此生病了,该怎么办啊?    “呃,”萤草明显顿了一下,“我只是看到他朝后门的方向走去了,他没有说他要去哪儿。”    陶乐听到这话,赶紧说道:“你快去叫人把他找回来,就说是我让他回来的。”    萤草一点都不明白,为何陶乐会是一副如此紧张的样子。不过这些都不是她该问的,她该做的就只是听从陶乐的话。    等萤草离开后,陶乐心里还是很焦虑不安,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就这样干等着。    当陶伯看到陶乐出现在大堂时,愣了一下,紧接着赶紧问道:“你这还病着,怎么下床来了?要是病情加重了怎么办呀,还是快回床上躺着吧。”    陶乐摇了摇头,道:“陶伯,你别管我,去做自己的事吧!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我的病。我要是躺在床上,心里尽是不安。”虽然走出来了,心里的不安并没有减弱。    陶伯见她一脸坚决,也不再说什么,去忙自己的事了。    陶乐一边担心着陶安,一边不住地责怪自己。要是她当时没有耍小性子就好了,陶安也就不会冒雪出去了。而且,这雪积了这么厚,他又不能坐马车出去。还有,他要是迷路了怎么办?    越想心里就越恐慌,陶乐真的开始后悔了,如果可以的话,她真希望自己没有说过那样的话。如果可以的话,陶乐也不想就在这里干等着,可是她明白,如果她也出去找陶安的话,反而会拖后腿。    不知道过了好久,派出去的人一个个都陆续回来了,可是他们之中并没有人见到了陶安。陶乐心里的恐慌越来越剧烈,要是陶安在路上不小心摔倒了,出事了怎么办?他要是迷路了,找不到回来的路了怎么办?他要是反悔离开了,不再回来了又怎么办?    各种各样的想法萦绕在脑中,让陶乐无法保持冷静,“不行,我不能就这样干等着。”说着,陶乐就站了起来,吩咐他们都出去在附近四处找找,留下萤草等几个侍女在家里等着,准备好热水。    没有陶伯在身边,也就没人敢开口劝陶乐。陶乐独自撑了一把伞,就跑了出去,根本没有人来得及拦住她,也没人敢拦住她。    一眼望去,全是雪白,仿若置身仙境一般。可是对于置身其中的陶乐来说,却犹如地狱一般。每一步,她都会想起十五年前的那一天,漫天飞舞的大雪,静寂无人的街巷,只留下了她一个人。陶乐清醒地记得,她的母亲在那个雪夜抛弃了她,她怎么追也追不上,还摔倒在了雪地里。任凭她得嘶声力竭,她的母亲都未曾回过头看她一眼。    眼前的场景,恍惚间和十五年前重合在了一起。“扑通”一下,一不留神陶乐就摔了一跤,扑倒在雪地里,伞也变得破破烂烂的了。可是,她不能就这样放弃了,快点站起来,陶乐这样告诉自己,要是她就这样倒下了,就真的只有她一个人了。陶乐笨拙地从雪里爬起来,继续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去。雪地里的脚印,一个比一个深。    恍惚之中,她撞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好暖和,好困,好想睡觉呀!眼看着陶乐就要闭上了眼睛,可是心里有个声音却在提醒她不能睡,绝对不可以睡过去……    “我、我不能睡,不能睡。陶安,陶安在哪儿,我还要去找陶安。”陶乐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能睡、要找陶安,可是此时她的双眼已经紧闭着,已然没有了清醒的意识。    “放心睡吧,陶安,就在这儿!”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陶乐的耳边,她突然笑了一下,轻喃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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