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元珣深深看了她一眼,细心解着带来的一包酸梅子,修长的手指灵活翻动着,风沙浸淫多年,这双手并不白皙,上面有几道浅浅的伤痕。洛雪双臂交叉撑在桌上,眼盯着这双手,良久,她伸出小手指挠痒似的轻轻摸了摸其中一道伤疤,他的手猛地一顿,抬眼看她正坏笑。他拿了颗梅子塞到她嘴里,她先是被酸得直苦脸,“这么酸,你倒喜欢。”他道。  “既酸又甜,你也尝尝。”洛雪拿了一颗要往他嘴里放,他拗不过,只得含住,瞬间拧紧了眉,只见她笑得更肆意了,他也便舒心。  这间小厅沿街,窗户大开,过路的姑娘们见了慕元珣不住地朝里探头,更有大胆驻足细看的,洛雪瞥了瞥嘴,偏恶作剧似的站在慕元珣面前,恰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弄得那些姑娘们皆恨恨而走。  “还顺利么?”她问。  “嗯。大皇兄被禁足了。”他道。  “啊?仅仅是禁足吗?”  “今日父皇其实是动了怒,他没料到大皇兄真的会刺杀手足,所以,父皇应是对大皇兄起了戒心。赵同的事办到什么程度还不知道,他最近也不会轻举妄动,如此一来,改盐策的事便不会再有人反对。”  “噢,那还好。”洛雪忽地一脸调皮,她将脸凑到他面前,“既如此,王爷准备给小的什么赏赐呢?”满目期盼。  “嗯……”他似是思索,“你闭上眼睛。”他道。  洛雪照做,眼皮闭得并不紧实,浓密的睫毛不时颤抖着,她竟有些紧张,只觉手心一阵温热,睁开眼,一只小小的白玉马静静躺在她手心,憨态可掬的胖胖的小马,昂首阔步的模样。“母妃手巧,宫里日头长,她雕了这个给我,我最喜欢。”他目光柔和,似在追忆。  “我……”洛雪当然知道他口中的“母妃”是谁,她料不到慕元珣会送这个给她,一时无措。  “拿着。”他摊开宽厚的大手握住她的小手,她的小手则握住那只小马。  “对了,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  “那日大雪,我遇到洛霆……”她顿了下,见他神色无异,继续说道:“准确说是他故意等我的,故意让你看到我们在一起,他定是听说了你在洛香城为我杀了戚之仁的传言,想试探你看到我们纠缠在一起时作何反应。”  “我知道。”他道。  “你知道?”  “当时在气头上,没有想到,后来明白了。”  “我怕他会利用我对你不利。我一直也想不明白,他如此审慎的人,怎么会就这么投了大皇子?看起来并不像简单的想飞黄腾达。他说,有一天我会明了,明了什么呢?”洛雪苦着脸。  “那就先不去想了。”他不舍,“所以,跟我在一起会很辛苦。你怕我不要你,其实,我才是满心怕的那个人,怕你不要我。”他一脸虔诚。  “以后不许你随便生气。”她有些委屈。  “是我不好,我生气,气你来京城竟不来找我,更气自己你来京城这么久竟不知道。”  洛雪心惊,像是回头望那些曾经总也看不清的路,一样一样终于清晰明了,又一阵心疼,“呵,这梅子真好吃,盛兴斋的吗?”她笑道,眼中却氤氲一片。  洛霆与紫萝公主踏进康王府大院时,见阖府上下人人自危,康王妃焦急地守在厅堂门口,并不敢进屋,屋内传来东西破碎的声音,心下明了,定是大皇子在发脾气。康王妃眼见他二人进来,急忙迎上前,“公主、驸马爷,王爷今日心情不好,还请帮忙多劝劝。”  紫萝面露不悦,嗤笑道:“劝什么劝!皇兄在父皇那受了委屈,在家发泄发泄还不成,倒是你,堂堂康王妃,连安抚人心的本事都没有,倒要别人行你之责,干脆,康王妃的位子也让出来得了。娘家再要强,也要自己立得住才行。”满是嘲讽与鄙夷,听得康王妃又羞又气,却又无可奈何。她虽是定远候钱家的嫡长女,却相貌平平,性格又老实懦弱,进府以来,虽生了一儿一女,却是不得宠。她心知,就连那下人,心里也是鄙夷她的,又要时时受万贵妃同眼前这刁蛮公主的气,自是满腹委屈无处诉说。就像此时,就算她说得再难听,她也只好默默受了,打发婢女给他们沏茶去。  倒是洛霆,轻轻按了下紫萝的手,果见她静下来,随他进屋,康王见是他二人,停了手,强耐火气,坐在圈椅内,一言不发。“皇兄,对手相较,胜负常有,你不必挂怀。”紫萝道。  “哼,那赵同办事不牢,出了这么大纰漏,先不说父皇怎么发落,在大理寺这样的地方,他什么话说不出来?”慕元瑱有些急躁。  “说归说,又没有把柄,只当是他临死前胡乱攀咬,左不过不能把你怎样。”  说到这,慕元瑱气性又上来,他起身在屋内乱晃起来,像一只被困已久的狂兽,只听他怒道:“不能把我怎样?我被父皇禁足了!哼,说是给母妃祈福,还不是禁足,赵同的事一日不结,我就一日不能定心,说不定那慕元珣又挖出什么来,你说,如何是好?”  “不会的,我不相信他有这么大能耐,他的势力在战场,刚进京而已,能有什么作为。看上次洛香城的事就知道了,还居然为了个女人杀了戚之仁。”紫萝道,看似不意地扫了眼洛霆。  “那你也太小看他了,还有,你以为父皇是什么人?他是天子!天下尽在他掌握,上次的事情,你以为他心中无数?”说到这,慕元瑱愈发激动。  慕元珣深深看了她一眼,细心解着带来的一包酸梅子,修长的手指灵活翻动着,风沙浸淫多年,这双手并不白皙,上面有几道浅浅的伤痕。洛雪双臂交叉撑在桌上,眼盯着这双手,良久,她伸出小手指挠痒似的轻轻摸了摸其中一道伤疤,他的手猛地一顿,抬眼看她正坏笑。他拿了颗梅子塞到她嘴里,她先是被酸得直苦脸,“这么酸,你倒喜欢。”他道。  “既酸又甜,你也尝尝。”洛雪拿了一颗要往他嘴里放,他拗不过,只得含住,瞬间拧紧了眉,只见她笑得更肆意了,他也便舒心。  这间小厅沿街,窗户大开,过路的姑娘们见了慕元珣不住地朝里探头,更有大胆驻足细看的,洛雪瞥了瞥嘴,偏恶作剧似的站在慕元珣面前,恰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弄得那些姑娘们皆恨恨而走。  “还顺利么?”她问。  “嗯。大皇兄被禁足了。”他道。  “啊?仅仅是禁足吗?”  “今日父皇其实是动了怒,他没料到大皇兄真的会刺杀手足,所以,父皇应是对大皇兄起了戒心。赵同的事办到什么程度还不知道,他最近也不会轻举妄动,如此一来,改盐策的事便不会再有人反对。”  “噢,那还好。”洛雪忽地一脸调皮,她将脸凑到他面前,“既如此,王爷准备给小的什么赏赐呢?”满目期盼。  “嗯……”他似是思索,“你闭上眼睛。”他道。  洛雪照做,眼皮闭得并不紧实,浓密的睫毛不时颤抖着,她竟有些紧张,只觉手心一阵温热,睁开眼,一只小小的白玉马静静躺在她手心,憨态可掬的胖胖的小马,昂首阔步的模样。“母妃手巧,宫里日头长,她雕了这个给我,我最喜欢。”他目光柔和,似在追忆。  “我……”洛雪当然知道他口中的“母妃”是谁,她料不到慕元珣会送这个给她,一时无措。  “拿着。”他摊开宽厚的大手握住她的小手,她的小手则握住那只小马。  “对了,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  “那日大雪,我遇到洛霆……”她顿了下,见他神色无异,继续说道:“准确说是他故意等我的,故意让你看到我们在一起,他定是听说了你在洛香城为我杀了戚之仁的传言,想试探你看到我们纠缠在一起时作何反应。”  “我知道。”他道。  “你知道?”  “当时在气头上,没有想到,后来明白了。”  “我怕他会利用我对你不利。我一直也想不明白,他如此审慎的人,怎么会就这么投了大皇子?看起来并不像简单的想飞黄腾达。他说,有一天我会明了,明了什么呢?”洛雪苦着脸。  “那就先不去想了。”他不舍,“所以,跟我在一起会很辛苦。你怕我不要你,其实,我才是满心怕的那个人,怕你不要我。”他一脸虔诚。  “以后不许你随便生气。”她有些委屈。  “是我不好,我生气,气你来京城竟不来找我,更气自己你来京城这么久竟不知道。”  洛雪心惊,像是回头望那些曾经总也看不清的路,一样一样终于清晰明了,又一阵心疼,“呵,这梅子真好吃,盛兴斋的吗?”她笑道,眼中却氤氲一片。  洛霆与紫萝公主踏进康王府大院时,见阖府上下人人自危,康王妃焦急地守在厅堂门口,并不敢进屋,屋内传来东西破碎的声音,心下明了,定是大皇子在发脾气。康王妃眼见他二人进来,急忙迎上前,“公主、驸马爷,王爷今日心情不好,还请帮忙多劝劝。”  紫萝面露不悦,嗤笑道:“劝什么劝!皇兄在父皇那受了委屈,在家发泄发泄还不成,倒是你,堂堂康王妃,连安抚人心的本事都没有,倒要别人行你之责,干脆,康王妃的位子也让出来得了。娘家再要强,也要自己立得住才行。”满是嘲讽与鄙夷,听得康王妃又羞又气,却又无可奈何。她虽是定远候钱家的嫡长女,却相貌平平,性格又老实懦弱,进府以来,虽生了一儿一女,却是不得宠。她心知,就连那下人,心里也是鄙夷她的,又要时时受万贵妃同眼前这刁蛮公主的气,自是满腹委屈无处诉说。就像此时,就算她说得再难听,她也只好默默受了,打发婢女给他们沏茶去。  倒是洛霆,轻轻按了下紫萝的手,果见她静下来,随他进屋,康王见是他二人,停了手,强耐火气,坐在圈椅内,一言不发。“皇兄,对手相较,胜负常有,你不必挂怀。”紫萝道。  “哼,那赵同办事不牢,出了这么大纰漏,先不说父皇怎么发落,在大理寺这样的地方,他什么话说不出来?”慕元瑱有些急躁。  “说归说,又没有把柄,只当是他临死前胡乱攀咬,左不过不能把你怎样。”  说到这,慕元瑱气性又上来,他起身在屋内乱晃起来,像一只被困已久的狂兽,只听他怒道:“不能把我怎样?我被父皇禁足了!哼,说是给母妃祈福,还不是禁足,赵同的事一日不结,我就一日不能定心,说不定那慕元珣又挖出什么来,你说,如何是好?”  “不会的,我不相信他有这么大能耐,他的势力在战场,刚进京而已,能有什么作为。看上次洛香城的事就知道了,还居然为了个女人杀了戚之仁。”紫萝道,看似不意地扫了眼洛霆。  “那你也太小看他了,还有,你以为父皇是什么人?他是天子!天下尽在他掌握,上次的事情,你以为他心中无数?”说到这,慕元瑱愈发激动。  ……  洛霆立在一旁,冷眼看着这兄妹俩儿,不禁问自己,这就是自己选的人?将自己的前程甚至生死交到这样的人手里,到底值不值?他上前,“殿下,稍安。陛下在给赵同定罪前将你禁足,说明不管赵同怎么牵扯你,他都不打算追究的。这点你大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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