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熙鸾从宫里出来第二日，就来了贾家，一则是贾家提前设花宴相请，另一则，熙鸾也想去解决了黛玉的隐患，让林大人消除后顾之忧。　　　　“大侄女来了，老太太在屋里等着呢，年纪大了，就爱个热闹。”二姑母亲自在二门迎接的礼遇，熙鸾还是第一次享受到。　　　　“折煞我了，姑妈要招待客人，哪里就值得姑母亲自相迎了。”知道贾二太太的想头，熙鸾嘴上客气着，以下车和二太太并肩入内了。　　　　“老太太，快看看，谁来了？老太太不是说我娘家的姑娘好，巴巴的聘了来，这回有更好的来了，我和二侄女还不是要靠边站了。”熙鸾第一次见二姑母和婆母如此亲密的打招呼，方才相信二姑母当年说的，煕凤有些她闺中的品格，不是虚话，还真是有些意思呢。　　　　“快拿了我的眼镜来，好几年没见你娘家大姑娘了，哎吆，真是好人才，我就说你们这些姑娘们是一代比一代好了，有我我娘家侄女的品格，可惜我们家里没福气了。说起来你还要称我一声姑婆，只是你出嫁好，你妹妹嫁进来，成了这边的亲戚了，才不大提了。”贾母亲切的拉了熙鸾的手，熙鸾一边见礼一边余光看到来的都是宁荣二府的太太奶奶们，果然是家宴了。　　　　“老太太好，姑婆哪有太婆婆亲，现在老太太待我妹妹好，我们家里就感激不尽了。”熙鸾顺着贾史氏的话，说了起来，“宫里的元春表姐也记挂着您老人家呢，我昨日进宫给我们家娘娘请安还见着了，说过的很好，老太太和太太们别挂心。”又见旁边宁府的秦氏也在，只是不知她对元春立场的改变，是否有预感。　　　　“哎呀，我这些孙女里，你们小辈的别吃心，最疼的除了玉儿他娘就是元春了，谁知进了那里头了无音信，我这当老的，也不敢在他们小辈跟前提，就怕他们心里不安，今日多谢你了。”贾史氏说着疼爱元春的话，眼里就下来了，排着熙鸾的手感谢，小辈的媳妇免不得一顿陪哭加安慰，熙鸾哭不出来，只好使劲揉红了眼角，哭了一会，众人方洗了脸继续说话。　　　　“老太太，我带了侄女去换见衣裳，又有些体几话说说，从我的元春进了宫，还没好好问问消息，老太太和媳妇们先乐呵着。”二姑妈终是沉不住气的提出了独处的要求。　　　　“去吧，你们姑侄也难得谈心。”老太太洗了脸，又开心起来，兴致颇高的要和大家一起花园赏迎春去了。　　　　“大侄女，多谢你了，如何，娘娘可答应了？”二太太直奔主题，丝毫没有寒暄之意，也是真诚的可爱了。　　　　“姑母放心，我们家娘娘最是天真烂漫的人，见不得人悲苦，倒不是要元春表姐帮手如何，只这事要续续图之，慢则两三月，快则一两月，总有消息来的。只姑母多准备点银子，说不得，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免不得还需打点一二。”上回从贾家得了一万银子，熙鸾打算存起来，以后都给煕凤这边贴补了。这后边不管是真是假的小鬼，都少不了了。　　　　“哎呀，娘娘慈悲，大侄女放心，我们元春定是知恩图报的。”二姑太太少了心事，自然开怀，“至于银子，大侄女放心，少了谁的，也不能少了宫里头的银子。我这心里呀，也放心了不少，就剩一个宝玉让我挂心了。”　　　　“姑母放心，元春表姐是个有成算的。说起宝玉，姑母可别觉得我挑拨离间，怎恍惚看着，宝玉还住在老太太屋里头呢？这十多岁的爷们，也上学了，如何还没个住处？姑母也不上心上心。”熙鸾看二太太心情好，又泼了一盆冷水，开始上起了眼药，反正这婆媳两个是真正的面和心不和。　　　　“谁说不是呢，咱们王家的爷们，到了十岁都在外院里住着，不能长在娘们手里才有出息，只老太太一味溺爱，抓着我的宝玉不放，我这从小，也就在老太太屋里见见我的宝玉，这是戳我的心窝子呀。咱们姑侄不说外道话，我们家老太太，过于厉害了些，宝玉这一天小两天大的，我这也悬着心呢。”二太太说起命根子宝玉来，自是少不了一番抱怨。　　　　“姑母就没想些办法？恍惚林家表姑娘也住老太太屋里吧？这恐怕不大妥当了。”熙鸾又引着往黛玉身上，知道这都是二太太的心病。　　　　“可不是，还是大侄女知道我。煕凤自从来了我们家里，跟我也离了心了，一味奉承起老太太来，唉，岂不知我这姑母还能害她不成。大侄女，你说是不是？”二太太又从熙鸾说到了煕凤，“我怎么没想办法，只老太太不松口，你二姑父又是个一味愚孝的，说不得呀。”　　　　“依我看呀，姑母是灯下黑了，姑母只管收拾了老太太偏院的屋子出来，按着宝兄弟的喜好铺陈了，带他悄悄去看了，哪里用的着姑母开口，宝兄弟一说，又没离开老太太的院子，老太太哪里有不愿意的。”熙鸾说的二太太眼睛一亮，抿了口茶，继续说道，“至于林家表姑娘，就更好说了，八九岁的大姑娘了，又是客人，如何住的还比不得自家姑娘们，在姑娘们住的园子里，收拾一处清幽贵气的屋子，请老太太去看了，老太太未必不愿意，若是说舍不得外孙女，那也不能怠慢了客人不是！”　　　　“还是大侄女有见地，只这林丫头小小的人，哪里就用的着做贵客了。”二太太这是当了什么还不想出钱呢。　　　　“姑母这话就错了，林家表姑娘可不是孤女来的，姑母给她住的好，伺候的好了，让下人往林家一说，林家也是要脸的，如何占亲戚的便宜？少不得加重的送钱送物来。最要紧的，既是贵客，宝兄弟又要上学，也不得时时处处在一处了，不在一处了，哪里还有什么情分一说。”熙鸾细细的分析，打消了二太太的疑虑，王家女爱钱的性子，真是一脉相承。　　　　“大侄女这么一说，哪里还有难事，还是咱们家里的姑娘教的好。姑母真是多谢你了。”二太太一番感激，岂不知熙鸾今日的目的只在黛玉一人而已。　　　　“姑母跟我还客气什么。时候不早，还得回去看看小儿，这当娘的啊，就是离不开自己的儿子，说句不孝的，我们太太看着呀，我也不大放心。姑母也别留我了，我这心呀，早就飞回家里了。”熙鸾阻止了二太太相留，顺便又为宝玉搬家加了把火。　　　　出了贾家，却并没回家，今日二房二奶奶新得了一个男嗣，今日摆满月酒，熙鸾道是已近午时，“大嫂二嫂，诸位妯娌，各位奶奶们，我来迟了，自罚一杯，就饶了我吧。”熙鸾进门见还未开席，知道妯娌们都等着自己，这次二房二奶奶的次子满月，并未打办请的都是各家年轻的奶奶们，各房的太太们都没来。　　　　“可见是大忙人了，昨日宫里的娘娘刚单召见了英大嫂子，今日贾家又设宴相邀，咱们这些不了牌面的，可是排不上号了。”大房二奶奶小马氏，今日也来了，这几年和熙鸾一年进门的她，只得了个闺女，还病恹恹的，姑母族长太太马氏也没客气，给儿子纳了良家妾进门不说，还给一气抬了三个姨娘，只四五个姨娘，只有良家妾得了个儿子，其他一无所出。小马氏因有了庶长子，人越发阴阳怪气了。　　　　“期二弟妹这话说的，娘娘是咱们家的娘娘，要召见哪个，还不是看娘娘的。可惜期二弟妹还不能递帖子，若不然，也能进宫见见咱们娘娘，楠二弟妹今年也能递了，娘娘定会召见的。我娘家妹妹嫁到姑太太家里，都是亲戚，咱们自己家聚会自然就靠后些了，自家人才不虚客气，期二弟妹说，是不是？”宗房的二爷冯紫期已是举人，下科还要考，八房的二爷冯紫楠却上一科中了进士，现在翰林院任了七品庶吉士，接着读书，只等散馆了。　　“好了，一见面就这么多话，妯娌们都饿了，开席吧。”二房是主家，大奶奶孙氏已过来打了圆场，“英大弟妹，快看看，今个儿谁来了？”　　　　“哎呀，玉荷，你们回京了？怎不回娘家看看？先上你大姑子这里吃席了？”熙鸾见梳了妇人头的三小姑子，跟在大姑子兼娘家堂嫂身后，还有些腼腆之意。　　　　“大嫂，刚回来忙乱，收拾给亲戚的礼呢，只大姐这里非让我先来见见娘家嫂子们，大嫂别怪我失礼呀。”嫁了人的三小姑子，比在娘家说话声音大了些，想是婚后日子还不错。　　　　“哪里就能怪你，大嫂跟你开玩笑呢，以后可不能有了大姑子，就跟大嫂生分了，多回娘家看看，我和你哥哥，还有老爷太太都盼着你们呢。”熙鸾对小姑子们并不苛刻，知道出嫁的姑奶奶，还是要靠娘家撑腰的。　　　　“多谢大嫂，玉荷知道了。”玉荷抿嘴笑了笑，扶着熙鸾的手一起入媳。　　　　“可见你们姑嫂亲了，我这大姑子也不能恶毒了，弟妹放心，你这亲弟妹呀，现在可比你大嫂那堂妯娌亲了，不会找你茬的。”迹大奶奶孙氏，也开起了弟妹的玩笑，自然不会找茬，毕竟二房依附着四房老爷呢，哪里会给人家闺女找事，玉荷也明白，只跟大姑子大嫂都亲近。　　　　述二奶奶小秦氏，是二太太秦氏的娘家侄女，前头已经有一子一女，这回得了次子，很是开怀，酒席上因不用喂奶，也喝了不少，二房的妯娌相处融洽，小秦氏不是掐尖的性子，又是太太内侄女，大嫂也不会找不自在，日子好过的很。迹大奶奶孙氏，现有一子两女，两个人丈夫都在军中任职，一个五品，一个六品，两个人日常作伴，很是相得。　　　　宗房期二奶奶因和宗房大奶奶三奶奶不是亲妯娌，又是宗子之妇，婆婆虽是亲姑母，确是继婆婆，还有个亲表弟，继母所出的小叔子，日子真是过得水深火热。宗房二太太的两个儿媳，朝大奶奶丁氏，只得一子，明三奶奶焦氏，是八房二太太焦氏的侄女小焦氏，育有一女，因婆婆巴着八房，不免偏疼她，只丁氏和徐氏都是八面玲珑的人物，妯娌表面相处还是不错。　　　　八房焦太太那里，杨大奶奶于氏，育有一子一女，确是庶子媳妇，楠二奶奶刘氏，才是嫡子媳妇，只有一女，现又怀上了，只盼是个儿子。妯娌之间，因刘氏性子娇憨却不愚笨，和沉稳的杨大奶奶也算和睦，只焦太太严厉了些。　　　　算一算熙鸾和小石氏妯娌之间，比上不足，也比下有余了。不算最坏，也不算最好的，好在婆婆石氏还算好伺候。　　　　熙鸾和二房的迹大奶奶，宗房的朝大奶奶，八房的楠二奶奶都算熟识融洽。有了这三个妯娌，这几房的动态也算能掌住，也不惧小马氏找茬，其他妯娌都算平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