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夫妻二人下晌商量准备了给王家人的见面礼，又约定好一起回门的时间，熙鸾交代了王家成员和各人情况，很是融洽，院子里探头探脑的来了好几回小丫头，想是各处打探消息来的，有秋香夏竹去应付，熙鸾也未在意，又投其所好的请冯大爷讲了一些或听说或看书，或想象的江湖趣事。　　熙鸾从字里行间听出了些了不得的消息，这位交油广阔的丈夫，朋友圈上到圣人、静王，中到勋贵公子，下到商人农家，戏子名妓，真是包罗万象，这么个人物，可不是纨绔二字，所能概括。　　第二日，夫妻二人辞别父母，带上婆婆准备的回门礼，三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回了门，王家早就中门大开，兄嫂大门相迎。　　　　正房里史氏早就望眼欲穿，直到紧紧抓住女儿的手才罢休，今日西府里王子腾夫妇带了熙和与保龄侯世子儿女，几个庶女来了，搬走的王仁孙氏也跟着叔叔婶婶一起来的，这种场面薛氏是不会来找不自在的，煕凤跟在史氏身旁，仍然眉眼飞扬，父亲去世后，史氏也并没有针对，兄姐对她也不错，所以煕凤比起薛氏的抱怨阴沉，还是活的比较恣意的，出了孝又要嫁到姑妈家里去了，因此整个人洋溢着飞扬的喜气。　　一番厮见，冯紫英给弟弟弟媳，妹妹侄子侄女送了见面礼，自己也收了来自岳母，叔岳父和姑妈兼叔岳母，还有兄嫂，姐姐姐夫的礼。　　哥哥王俟招待男人们去了前院设宴，后院里母女姐妹，侄子侄女，也自有乐子。　　午宴之后，史氏才有机会拉着熙鸾进了内室，母女单独相见，又是一番情景，熙鸾自然报喜不报忧，史氏看冯紫英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的很，你好我好的在日落前告别母亲兄嫂，回了冯家，便正式开启了作为冯家妇的日子。　　回门之后，熙鸾见了周奶娘，将自己院里的庶务正式接管，并没有听从婆婆的客气，仍然每日晨昏定省，给石氏请安，只并不多往上巴结，冯氏正壮年，也并没有放手家务的意思。熙鸾也想在这几年和丈夫好好积攒下感情，为了自己也为了后续儿女的日子，起码在生育儿女的前几年，保住冯大爷的清白，有了儿女以后，冯大爷爱干吗干吗，自己在夫妻情分结束前，当上名正言顺的主母，也就是了。　　这日，熙鸾请安回来，刚进门，便被冯大爷拉着，火急火燎的出门。　　“大爷，还未禀告太太……”　　“让五江去禀告了！”被拉着出门，马车上才知是柳湘莲要出门南行，一帮子狐朋狗友要去送行。　　“大爷去送行，为何带着妾身？”　　“还不是柳湘莲他们道还未见过大嫂，江湖儿女，哪里那么多讲究，况有爷在，也不算逾矩”正是少年热血的冯大爷，颇有在兄弟和妻子面前炫耀之意，若是换一个大家闺秀，想是能想差了，或生气赌气，熙鸾虽已接受了那些规矩教养，然跟上就没把那些规矩当成正事，只当成达成目的的手段，放到眼前的跟丈夫拉近距离的机会，自然无有外推之理，遂开怀笑道“早知是去见大爷的江湖兄弟，怎么也该换身利落的衣裳，这身岂不是有些不美。”熙鸾穿的一身橙色大袄，青色绸裙，花色繁复，很是华丽，爱好江湖出行的中二少年们，想必不会喜欢娇弱华丽的闺秀。　　“无妨，兄弟们大都出身望族勋贵，平民子也有，只胸怀坦荡，万不会介意这个。”冯大爷听了熙鸾这一番话，明显顿了顿，然后大模大样的点评道。　　熙鸾心里却是也跟着一顿，冯大爷这一顿，似乎泄露了些什么，只一时没想清楚，熙鸾记在心里，打算回去总结下这新婚一月的事情，再做打算。　　来到城外郊亭，已聚集了一帮青年少年们，还有两个少女，一身劲装，在跟前方的一人一马送行。熙鸾来不及多看，已跟着冯紫英来到人前。　　“柳兄，小弟携内子来迟了”冯大爷带了熙鸾上前，拱手向前方行礼。　　“不敢不敢，冯兄弟能来，就是给柳某大脸面了，冯大奶奶，柳湘莲这厢有礼了！”这柳湘莲果然不负原著爱唱戏的长相，很是英俊，也就比冯大爷略逊一筹。　　“不敢当柳大爷的礼，外子称柳大爷为兄，小妇人岂能托大，柳兄，弟妹给你见礼了。”说着，熙鸾已福身拜下。　　“岂敢岂敢，冯兄弟快扶住弟妹！”柳湘莲倒是似乎没想到熙鸾会行礼，颇有几分慌乱之意的看了冯大爷一眼，又环视了四周，深深看了熙鸾一眼，方低了头。　　“柳兄不必过谦，你我兄弟，受弟妹一个礼，不算什么。”冯大爷并不在意，颇有面子的摆手，还带笑的看了熙鸾一眼。　　“时已不早，冯兄弟，弟妹，诸位，柳某这就告辞了。冯兄弟放心，柳某虽不才，必不负所托！”说着环环行了一礼，翻身上马，就这么单人单骑的出发了，扬起一片尘土。　　“柳兄出发，兄弟们，咱们换处说话。得意楼，今个儿我请客，各位兄弟不要客气！”冯大爷，一呼百应，扶着熙鸾上了马车，先行出发，马车行起，熙鸾转头掀起车帘，侧后方的人已经上马跟在后头，包括那两位看起来颇为相似的女侠。　　　　“来，诸位兄弟，满饮此杯！”得意楼二楼的大包厢，冯紫英招呼着大家，“这一阵子，紫英娶妻忙乱了些，冷落诸位兄弟了，今个大家好好吃喝，都记在紫英账上！”　　“冯大哥，也不给兄弟们介绍下嫂子，瞧嫂子在后面都呆住了，别是被兄弟们吓住了。”一杯饮尽，两位女侠中较小的一个，看着十七八岁，看熙鸾的眼光里，带着挑剔，话语中透漏出让人不舒服的气息，若是论长相，熙鸾跟此女只能说不相上下，比起她身旁那位而是出口还做姑娘打扮的女侠，熙鸾要逊色一些了，只是熙鸾气质富贵雍容，此二女看起来泼辣灵动，真有些江湖儿女的意思。　　　　“紫英，未知这位姑娘怎么称呼？妾身未曾来过得意楼，还在熟悉周边环境，倒是冷落了兄弟们了，请紫英给妾身介绍一下诸位兄弟吧。”熙鸾还在想刚才柳湘莲说的冯紫英的请托，到底是什么？不防被此女看到，问出了口。　　“吾妻勿忧”冯紫英说着，当着这些人的面 ，拉起了熙鸾的手，虽然他的手温热，熙鸾却觉得汗毛有些直竖，还未习惯跟他在外人跟前如此熟稔，“兄弟们，这是紫英新娶的妻子王氏，出身金陵王家，新到任的九门提督王子腾王大人的嫡亲侄女。”　　众人听了熙鸾的出身，忙都道久仰久仰，失敬失敬，这些在京城地面混的游侠儿，或者说混混之类，想是对九门提督甚为忌惮，且只能仰望的。　　“诸位兄弟们好，这两位姑娘也是江湖人士？”熙鸾福了一礼，问道了两位看来对自己有些敌意的姑娘，心想该不是冯紫英的烂桃花吧。　　　　“咱们姐妹原是得了冯大哥的恩，才有的今日，若是没有冯大哥，咱们姐妹兴许早就不知零落何处了，大奶奶是恩人的妻子，若不嫌弃，是否可以称呼一声王妹妹？我……”旁边二十出头的女侠接了口。　　“姐姐，冯大奶奶跟咱们可不是一路人，九门提督家的姑娘，可不是咱们这跑江湖的穷苦人能高攀的，还是就称呼冯大奶奶吧。”一旁的妹妹听了，皱眉打断姐姐的话。　　“妹妹又胡闹，王家妹妹不要介意。我名胡怡，妹妹胡情，咱们是渔家女出身，现在跟着冯大哥，还望王家妹妹今后多多包含了。”姐姐的话听着虽软，可不大对味，妹妹胡情的话虽刺耳，却不像是和姐姐胡怡一条心，真是有些意思，这样的出身，是不会进了冯家门的，只若冯紫英有意，怕是早就做了外室，现在倒像是神女有意，襄王无情了，熙鸾转头撇了一眼不大自在的冯大爷，“胡姑娘客气了，外子手底下的人不少，我却不会多言的，胡二姑娘也是心直口快，性情直爽之人，让人见之忘俗呢。”又转头招呼其他人，“今日认识了诸位兄弟，小妇人甚是荣幸，大爷可别跟我抢，这顿算小妇人请的，以后有机会，还请诸位兄弟上门来，小妇人必扫榻以待。”　　“冯大奶奶客气了，咱们跟着冯兄弟混，也是求个快意恩仇，现在冯兄弟成了家，咱们兄弟只有开心的。冯大奶奶自便，兄弟们喝起来就没了分寸，大奶奶包含。”人群里年纪较大的一个倪二，也是位名人，话说起来还是像个样子，熙鸾在冯大爷点头下，让跟着的春华去结了账，出门上车了，没想到冯紫英跟他们说了几句，也跟进了马车。　　“大爷怎么不跟兄弟们多喝几杯？别介意，熙鸾不胜酒力。”见他进来，熙鸾故意问了句，看的出来，冯大爷有些怵胡怡的意思。　　“嗯，今个主要是送柳兄的，顺便带你见见兄弟们，现在完事，索性一道回去，免得太太问起，你不好答。”　　“那多谢夫君了，妾身正不知怎么跟太太交代呢。”熙鸾也没乘胜追击，免得冯大爷恼羞成怒。　　路上在五香斋买了点心，带回府分送给家里的各位主子。有冯大爷在前面顶着，婆婆也没多追究，只第二日请安时，免不了一番宜家宜室的话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