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进入腊月，各家都开始忙活起来，但是作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小姐，特别还是儿童版的小姐，所谓的忙年，是没有机会参与的，是以熙鸾就可以看着忙碌的碧琦和紫萱，很不厚道的笑话一下，然后再趴在书桌上思考自己的赚钱计划。　　　　从史氏那里求来的文房四宝，还破费了一番周折，因为这王家的女儿，从来是不怎么读书的，稍微认识几个字而已，按照熙鸾这个年纪仍没有开蒙呢。　　　　当时想到今后那个威风八面的琏二奶奶却不识字，熙鸾总觉得是遗憾，虽自己现在与熙凤有嫡庶之分，自己的母亲史氏虽也将熙凤养在跟前，抬举了他，但毕竟还是没有对自己这样上心，怕是他自己不喜，也没有人会想到给姐妹两个开蒙的。遂求了史氏，拉着不怎么情愿的熙凤，来到哥哥们念书的书房，跟着府里的教书先生陈先生从《三百千》开始，算是开了蒙，认得几个字了。谁知没个几天，熙凤便烦了认字，找了个由头，缠着父亲跟着出门去二姑太太所在的贾家赴宴，史氏倒是没反对，熙凤跟了去，一副爽利讨喜的性子，很的贾府老太太喜欢，便留了熙凤小住，说是也算对二姑太太的孝心，只有熙鸾知道，熙凤是怕了府里的陈先生了。　　　　想完了些有的没的，熙鸾也只能想到农业这一招，毕竟现在仍是重农抑商的时代，况且自己家这样的世家，作为大家小姐，出门做生意是完全没有可行性的，最好的境况，不过是买两个庄子，等着庄子上的收益做私房了。只是，自己现在还小，况且就是不好，女人有自己的庄子，一般也就是出嫁之时，母亲给的陪嫁庄子，现在，怎么才能弄两个呢？　　　　说起这庄子，还是前几天自己家南边祖业上的庄头来京里进年礼，也是来交租子的意思吧。　　也是那天熙鸾才知道，自己母亲还是有几个陪嫁庄子的，不过都是在金陵老家，不像府里的庄子有一半是在京郊的，另一半还是兄弟几个分家后，自己父亲分得的祖产。都是在金陵那头的二老爷负责照看的。据说自己这个便宜老爹还是很懂得享受的，每年都要带着人去京郊的庄子上避暑，熙鸾开始期待夏天了。　　　　　熙鸾自己虽然年纪小，但是身边的钱还是不少的，不说自己每月十两的月例银子，就是逢年过节从父母亲戚处得来的金锞子，金银玉器顽物也是不少，虽说不能都变卖了去，但是本钱慢慢还是能积攒起来的。　　“妈妈，我的东西呢？过几日是大哥生辰，我想挑点子东西给大哥。”熙鸾的东西在乳母孙氏那里管着，屋里的丫头们在大丫头翠琦那里管，这两个人都是史氏亲自挑选，很是向着熙鸾的。　　　　“我的好姑娘，大年下的，大家都忙的陀螺似的，您倒是这会子来闹！”眉毛一蹙，倒是接着说，“也是，大爷生辰正在腊月二十八，可不是每年都没怎么正经过过，还是姑娘想的周到。钥匙在这里，您选好了再给奴婢吧。太太房里有些事情忙不过来，奴婢回了您就先去看看了。”　　　　“妈妈去吧，我自在这里挑。”正巴不得孙氏不在呢，身边大丫鬟翠琦紫萱均不在，只有孙氏的女儿，自己的奶兄的亲姐姐杏儿在旁边伺候，“走，杏儿，咱们去看看去。”　　　　“姑娘，您慢点，摔了母亲回来可饶不了杏儿。”杏儿赶上来扶着，两人进了里间，将熙鸾房间的一排壁橱及抽屉匣子能打开的全部打开瞬时被晃花了眼，摸摸这，觉得好漂亮舍不得，摸摸那又觉得好值钱，得攒着，于是一直等到孙氏回来，也没下定决心。　　　　“唉哟我的姑娘哎，奴婢才出去多一会子，您就把家里造成这样！快收起来吧。”刚进门，孙氏就将被熙鸾拿出来摆的满屋子金银玉器收拢起来，各归各位，“姑娘，可是选好了？”　　　　“没有呢妈妈，我决定送大哥哥别的！哪能只送这些黄白俗物，要自己动手方显的心意么！”于是吩咐丫头们去厨房找材料，准备给王俟一个惊喜，怎么说这小哥哥也太漂亮了，而且也是自己以后的依靠，总是得多培养感情。　　　　虽然到了这一代，王家已经几乎无爵可袭了，但是看自家大哥努力的程度，以后也是得考个功名的，从这一点来说，虽然听说自己父亲有些花心，也跟都中其他世家一样无所事事，但是就教育儿子这点来看，还是很有眼光的，起码比那贾家一味的妄自尊大，只能牺牲自家女儿的幸福，靠裙带关系上位来的好了。虽然世家大族多是靠儿女亲家维持利益关系但是也要考虑各方面相当的，稍微明白点的都知道做个当家主母比直接送进宫当伺候人的主要好，不过富贵迷人眼啊。。　　　　这边熙鸾还在感叹，那边孙氏已经就爱那个所有东西又重新归置了一遍，刚才看到孙氏，想起他家如今不住在府里了，孙氏如今这在慢慢放权给紫萱，让她接管熙鸾的财务大权，一则是熙鸾大了，不需吃奶，二则也是孙氏的夫君李兴，在史氏的陪嫁铺子里升了管事，全家除了杏儿在熙鸾跟前，倒是都得了恩典，放出去住在铺子上。他们家的大儿子李桂，虽才十岁，也已经跟着父亲在史氏的陪嫁胭脂铺子里做起了生意。　　　　熙鸾想起杏儿最近也在念叨着跟自己讨恩典，回家给家兄过个生辰，想来也是这几日了。随手取过刚才收东西拿出来的一个二两的小银锭，“妈妈，听杏儿说起，这几日便是桂哥儿生辰？我这里也不好送什么，妈妈伺候我这些年，也是辛苦，这点子银子，给桂哥儿好生过个生辰吧。”　　　　“唉哟，这可怎么说的，奴婢代桂儿谢谢姑娘了，只是这小孩子家家的，又是个奴才，可过什么生辰！可不是一碗面就打发了！况这大年下的，哪里就能分出时间来给他过个生辰！”　　　　“妈妈说笑了，这点子银子妈妈哪里看在眼里，我不过给你们全家团圆找个由子，杏儿我已允了他明日家去，妈妈您虽忙不过来，瞅个空回家吃顿饭，谁还能说什么不成！就这么定了，可不许再说了，我口都干了。”　　“可是奴婢的不是了，请姑娘喝茶。既然是姑娘的美意，那奴婢就少不得厚脸皮应一回了。”话虽如此说，但看娘两个笑眯了眼，熙鸾还是很开心的。　　　　“姑娘，杏儿看您这段日子，银钱看的如此紧，想是财迷了？今日一看，竟是杏儿被蛤蜊糊了眼呢。”杏儿见状在一旁的调笑了起来。　　　　“你个小蹄子，我银钱看的紧，可是有用处的，日后咱们自己过日子，有些个银钱傍身，可是有大用的。今日姑娘我出了血，少不得日后从你这小蹄子身上找补回来。”。　　　　“唉哟，姑娘，您才多大啊，就知道自己过日子了，嘻嘻，快让太太来评评理，是我杏儿说错了不成。”。　　“好姐姐，绕了我这一遭吧，让太太听见，又该说我没个闺秀的样子了。”　　　　“姑娘，这眼看着妈妈出去了，不能日日进来看您，您可得看好了这些小蹄子们。连杏儿也不必看奴婢的脸面，可得拿出姑娘的款儿来，可别像之前似的，被人暗害了都不敢张扬。”说着，孙氏已是拿帕子拭起了泪。　　　　“怎么正高兴着，妈妈倒伤心起来，日后妈妈出了府，夫妻团圆，岂有不好？！况妈妈经常进来看看熙鸾，谁还敢说什么不成！熙鸾已经知道了，之前是太过懦弱了些，也是不懂事，倒让妈妈担心了。”熙鸾知道自己这副身子之前性子有些懦弱，又不得当家老爷的宠，才经常被欺负还不敢吭声。史氏虽是嫡妻，却也并不得宠，虽然掌着管家大权，却总有照管不到的地方，加之史氏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嫡子王俟一边，熙鸾能分到的注意力就更少了。。　　　　“姑娘现在这样，奴婢也能放心些，奴婢出去了，也是为姑娘谋划着些，以后太太的陪嫁庄子铺子的，还不都是姑娘们的，现在太太通共只有大姑娘您一个姑娘，奴婢一家子均是忠靖侯府的家生子，这王公府上终不是姑娘的归宿，说句拿大的话，奴婢一点点奶大的姑娘，哪里就能放着不管，姑娘也别委屈了自个儿，这些日子，姑娘虽看着大好了，人也伶俐了，可是看着姑娘对银钱着紧起来。。。”这孙氏一通话，熙鸾听到他说银钱，想是让孙氏误会了又不好解释自己是为以后家族败落准备的，孙氏说的自己先掉了泪，“哪里就用姑娘操心这些，现在有大老爷和太太，日后自有姑爷。。。瞧奴婢又话多了，奴婢这就去忙了，杏儿，陪姑娘开解一会子，奴婢告退。”　　　　“去吧，妈妈别伤心了，我省的。”看着孙氏抹泪离去，熙鸾很是无奈，不说以后老爷指望不上，现在都不怎么指望的上，所谓丈夫，今后还不知道是什么品行，只有攥在自己手里的才是实实在在的，不过也不方便博了孙氏的好意就是。而且，今后自己想要做点什么，又不方便出门，这孙氏一家也是一大助力了。　　“行了，杏儿，别跟着你娘掉豆子了，看看，我找来的好东西！”　　　　“姑娘，您要喝绿豆汤或是绿豆糕让灶上做便是，巴巴的拿些生绿豆来是何缘故？况这寒冬腊月的，姑娘还是少食这等寒凉之物为妙。”杏儿也不哭了，只有十多岁的小丫头，还是好玩的，虽古代早熟些，总还是未发育的小萝莉呢。　　　　“我何尝说要吃了它了！不过是要做些如意菜罢了？”拧了下杏儿嫩嫩的小脸，想到做出胖胖的豆芽给王俟下长寿面，他应是高兴的吧。　　“如意菜？姑娘，什么叫如意菜？”杏儿瞪着大大的眼睛，很有求知欲的样子，“姑娘不是不吃它么？那做成‘菜’却是为何？”。　　“呵呵，你马上就知道了。”熙鸾取来叫小丫头找的用来筛细面用的纱布筛子，又有个大盆，将筛子放到盆里，当年的绿豆让小丫头泡在温水里有一会儿了，拣去浮在水面的绿豆，因为这样的绿豆质量不好，出芽率定是不高。　　　　熙鸾将筛子底部铺上两层厚些的湿纱布，又将选好，泡的已经有些发皱的绿豆，铺了薄薄的一层在纱布上，然后再在绿豆上盖上两层纱布，重又在这层纱布上铺上一层绿豆，最后在顶上盖上两层纱布，用浇花的水壶，均匀缓慢的向筛子中倒些清水。直到放筛子的盆里溢出了少许水渍，便吩咐小丫头将盆搬到屋里背光的地方放了起来。　　　　“姑娘，做完了？”杏儿瞪着有求知欲的大眼睛，让熙鸾一颗老女人的心狠狠满足了下，这生豆芽的方法还是当年初中的劳动课，老师布置的作业，当年很厚脸皮的拉了老娘做枪手，但是被手腕强硬的老娘强逼参观整个过程，不过，到后来见到白白胖胖的豆芽，自己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还没有啊，过几天才行呢，不过每天都要浇水啊，杏儿啊，你帮我看着，别让纱布干了哦。”　　“是，姑娘。好姑娘，快告诉杏儿吧！”。　　“好杏儿，等你给你哥哥过完生辰回来便知。”熙鸾故意恶趣味一把，单看小姑娘好奇的样子。其实也不怪杏儿，想是作为这府里的家生子，杏儿从未见过这个也是正常，即使是府里的采买，想必也不会愿意自己动手做豆芽，何必给主子省呢，况且也省不了几个钱，直接让人送豆芽进来都是有的。　　此后两日，杏儿回家，熙鸾也是无聊，便自己守着豆子，翻开纱布，发觉绿豆已经长出短短的小芽了，熙鸾找来一个小些的浅盆，倒进去大约两斤水，压在最上层的纱布上，老妈说过，这是为了让豆芽长得粗壮些，要是不拿东西压着，豆芽长得细细的水分还不够，可就不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