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6：看不懂的东西只能留着生火　　在素贞大惊中，黑木盒被素娴打开，里面并没有素贞所担忧的蹦出来什么恐怖玩意，让她稍稍放下惊恐悬着的心。素贞无奈素娴的傻大胆，真是不问清楚原因，就敢莽莽撞撞的随便去碰。好在里面没有危险的东西，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素贞心里依旧有些生气，把素娴拉离黑木盒跟前，有些气恼的她的性子，忍不住斥责两句道：　　　　\"啥大胆的愣妮子，这么奇怪的东西突然多出来，你咋就敢随便碰，这次幸好没事，在意下次你就不一定这么好运气了。\"　　　　素贞性子软，是个没什么脾气的人，下面的兄弟妹妹都知道这点。所以素贞的呵斥素娴真是一点都没觉得怕。嘿嘿挠头傻笑，耍无赖回嘴道：\"这有啥啊，大姐不就在一边嘛，嘿嘿，姐你快来看看这里面的东西值不值钱？咱们偷偷的换了钱能买不少东西吧先说好，这盒子是俺先看到的就是俺的，换了钱也得俺收着。\"　　　　姊妹两人的性格一向南辕北辙，素贞一点都不意外素娴的独性子，如果说素贞自己是那种能忍都不会开口反驳的软绵温吞性子，那素娴的性格就是那种恨不得走路都得走人前面的要强。前世做过一辈子的姊妹，这辈子素贞也很了解素娴的性格。先不说这个盒子能不能沾惹，就算能拿去换钱，作为小孩子的素娴也是没有人权可言的。　　　　黑木盒子应该是阴魂老鬼弄出来的，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素贞是想想都觉得心里怵得慌。木盒里面装的东西又有什么用途，素贞一点都不好奇，她并不想做那只被好奇心杀死的猫。从之前消失的阴魂老鬼得到的信息，应该就是那老鬼嘴里巫族的东西，从古至今，跟巫沾着关系的东西，最多的就是诅咒。。。。　　　　至于巫族是什么素贞还真不是很清楚，大概就跟她现在这种做先生的有些关联，可老话常说有多大脸端多大的碗，素贞自问没有那个自信，去贪心盒子里的东西。用一句前世年轻人流行的一句话就是，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可能是唐僧。素贞用前世一生的经历铭记一句话，她就是一个普通人，没有那个走路捡钱的好命。　　　　天上掉馅饼不一定是美事，高空坠物绝对能要人小命，尤其是不明原由的东西，对她们这种普通的小老百姓最要不得的。素贞上前几步也看清楚黑木盒子里的东西，盒子里的东西不多只有简单的几样，一柄她手臂长通体乌黑的手仗，仗顶端两条赤红龙身环绕，可最奇怪也最诡异的是赤红龙身的头部并不是龙头，而是两头狰狞的四不像兽头，兽头的眼睛更是赤中带红，会让人望而生畏，被狰狞兽头围住的最中间，一颗乌黑乌黑的菱形石头。　　　　素贞只看一眼心头陡然发怵，不敢在看手杖赶紧转移视线，手杖摆放在黑木盒的最中间，左边一柄成年男人是手掌长的弧形黑色匕首鞘，匕首跟手杖的诡异不同，匕首周身都透着阴冷的质感，却奇怪的并没有什么煞气存在。除了这两样东西之外，还有一本又黄又旧的厚书，以及一柄通体莹白剔透的玉笔和巴掌大的玉盒。　　　　而素娴嘴里能换钱的值钱物，应该就是黑木盒子里的玉笔和玉盒，玉这种东西外行人虽然不好分辨真假，不过眼前的玉笔和玉盒，一看就是好东西古质感。正因为如此，素娴个冒失鬼怎么不用脑子想想，好东西哪里能轮得到她来得了，再说上次她来这里挖野菜怎么就没碰到，一看都不对劲，也敢蹭着胆子想意外之财：　　　　\"想都甭想，这东西咱们不能碰，快些去提你的筐咱们赶紧走。要是出了啥事俺可救不了你，这地方太神叨了，咱们赶紧的回家去。\"　　　　素娴咕噜的转动着一双丹凤眼，一脸的不相信：\"啥神叨，俺上次就来过咋就没事，大姐你就是胆子小，俺不管，反正这东西是俺先发现的，这盒子就是俺的东西，就是走俺也得把东西拿走，俺就是要换钱买肉吃。\"　　　　素娴认死理的轴劲上来，素贞的话她根本就听不进去，素贞只能一旁干瞪眼的生闷气，看着素娴利索的把黑木盒给合起来，抱着黑木盒朝她放筐的地方走去。素贞见状心里也不顾的生闷气，赶紧挎着筐急忙跟上去。素娴正绷着脸把她筐里的野菜倒出来，把黑木盒放进筐里打算用野菜遮盖住。只是黑木盒太长，怎么遮盖都露出小半截在筐子外面。　　　　明显的一定要把东西带走，素贞只能软声的哄道：\"你听话，这东西咱真的就不能碰，咱不贪这东西，等以后姐有钱了就给你买肉吃。实在不成明天姐带你们去河里捉鱼摸螺丝，明个姐就给你弄螺丝吃。听话，咱回家去，让咱娘知道了又得挨骂的。\"　　　　素娴梗着脖子，哼哼道：\"哼，俺就不，大姐你别以为俺年纪小就好哄，俺可是听说古物可是老值钱了，这盒子跟里面的东西一看就是值钱的古物。这些东西肯定能换老多的钱，不仅能买肉吃俺还能交学费去念书。咱娘偏心眼不让俺去，不就是嫌弃俺是闺女，俺也要去念书，才不跟你一样也当个软柿子的睁眼瞎。\"　　　　李素娴这话说的又冲又狠，素贞心里苦涩，理解素娴的不甘，他们家兄弟姐妹五个，她是老大却因为是个闺女，并不讨娘的喜欢，紧跟着下面就是比她小不了多少的大弟弟，大弟弟没念书是因为那年头没那条件，二弟跟三弟却都是去念书的。素娴是家里最小的女儿，可念书这种事也不会依着她。家里饭都勉强糊口，拿钱给她念书的事就甭想了。　　　　素贞一直都知道，比起自己的软绵，素娴从小就倔强好强。在农村里，读书人都比大字不识几个的人金贵，想要跳出农村的一亩七分地，没有强有力的背景靠山，就只有念书这唯一的途径。就是小孩子都听说过，镇上和县城里那些吃公家饭的人，就没有大字不识一个的人。素娴的性格有想念书的心思不奇怪，说白了更是对未来美好的期待。　　　　念书这事，素娴前世时哭过闹过最后还是没念成，这辈子，素贞不觉得家里会同意。就算她们爹比村里其他人能挣点钱，也仅限于比其他人家手里宽裕，供两个小儿子念书已经是极限中的极限，再多供一个女儿的学费，那根本就不可能。在农村，普遍的都是认为儿子是自家的人，闺女迟早都是泼出去的水，早晚都是要嫁出去的外姓人。　　　　这个年代，女人成了家之后，娘家当你是个外人，婆家也没拿你当做自己人。如同谁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犯轴劲的人你也拉不会头，此刻的素娴同样的是不会听她的劝，黑木盒子还是被素娴一路遮遮掩掩的给带回家去了。回来的时间还早，素贞也不在管素娴拿那个盒子怎么样，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请先生给看看，让她受点教训罢了。　　　　素贞索性去厨房择野菜准备晚饭，昨晚听她娘跟她奶两人说，这两天她爹跟她爷爷也该快回来了。她爷爷上辈子没活到七十，过了六十六没多久就去了。素贞是长子长女，她爹现在快四十的人，她爷爷也该六十了，算算时间还有六年左右吧。子欲养而亲不待，素贞想让她爷能高寿，至少能享受到未来的好日子。可生死大事，根本是人力为不可撼动。。。。　　　　这次她爷爷去给她爹搭把手，虽说没有工钱拿，可吃饭还是给管的，能给家里省下不少口粮。按理说爷爷三个儿子，自家爹是老大所以老人跟着一起住，算是奉养家里的老人。可以前家里穷，分家也没啥家产分，老人跟着大儿住其他儿子也不能不管不问，二叔和小哒家理应要给爷爷奶奶些口粮。　　　　理是这个理，可他们两家不给，素贞娘李王氏也是没办法的。素贞二叔李广发家两子三女，小哒李广财家现在是五女无子，都是土里刨食的庄户人，一大家子等着吃饭，两家的日子还不如素贞家的日子。给老人口粮那是孝心，就是不给也是穷的没办法的事。尤其是小哒家，夫妻两个连着生了五个女儿，看那架势誓要生个儿子才罢休，都快疯魔了。　　　　农村里没儿子的人家都挺不直腰杆，没儿子就代表着没人旺，不管是干活还是分地都落人一大头，有个什么事连个帮手的兄弟都没有，最重要的是百年后死了都没人摔盆送香火，所以农村里诅咒人断子绝孙是最狠毒最恶毒的话。但素贞有着前世的记忆，知道她小哒和小婶子最后生了七个闺女，也没能生出一个儿子来。　　　　本身家里就穷苦，生孩子多了也是很伤身体的，后来要不是小婶子身子实在不行了，两口子可能还会继续的生儿子。七个闺女倒是都拉扯长大了，小时候也都是没少受罪的，嘴上不说心里对父母的怎么可能没有意见。几个堂妹在十七八说了人家嫁人后，除非是逢年过节基本很少回去看父母，反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小哒和小婶子为了百年后的事，最后把六堂妹留在家里招夫。　　　　可招夫能有几个好的，倒插门对男人而言，就跟没儿子一样的性质，在亲朋村里都抬不起头挺不直腰杆的事。肯做上门女婿的男人，要不就是家里兄弟多实在穷的没法，要么就是没爹没娘混着长大的，家里穷兄弟多的给人上门做女婿，嘴上不说也是会心存愤恨，非暴力不合作的过日子态度，没个十年八年的磨合都甭想好好过日子。　　　　没爹没娘的招上门，不能说没有好的，可这种混着长大的男人，没有根心是飘的，都没什么责任心是一方面，习惯于一个人吃饱哪管一家子的事，最可怕的是在他们心里自身的享受最重要，跟这种人过日子过不一条心，还要担心那天男人带着钱拐了大姑娘跑了。小哒招上门的女婿就是家里穷兄弟多娶不上媳妇，上门后吵吵闹闹了十好几年，家里也没什么太平日子。　　　　最后还是小辈的孩子都长大了，才算是有了责任心开始一条心的过日子，也知道挣钱给儿女打算了。要知道在这个年代，都很重视子嗣重视子孙二字，所以不像后世，社会风气开放孩子跟夫妻谁姓都不是特别重要。在这个年代孩子姓什么可是非常重要的，就算是亲孙子不跟自己一个姓的，那疼爱可是打了一百二十个折扣的。　　　　一个姓氏就是一个根，孙子和外孙子，一字之差却是很明显的区别。老话常说外孙属狗吃完就走，孙子才是自家的。不能代表全部的人，但再疼爱外孙，这个外字始终是外人，他们最亲近的终究还是父系。当然一直在外家长大的人可能除外，很多人觉得日久培养出来的感情，比那所谓的血脉重要。　　　　傍晚太阳落山只余西山霞光暮色，家里的人陆陆续续都开始回家。最先回来的是李奶奶，然后才是放学后又去地里帮着干活的二弟小弟，大弟也跟着一起回来。饭都已经做好了，素贞娘还没回来，肚子饿也得在等一会。三个弟弟都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龄，在外面跑了半天早饿得肚子咕溜溜的拿眼神瞅素贞。　　　　素贞拍了拍围着她的小弟，这个弟弟比素娴大了两岁，却是兄弟姐妹中最机灵的一个，也是前世对她这个大姐最照顾的一个。十天半月就会去看看她，给东西给钱也是经常的，后来小弟儿孙大了都搬去县城里住，看望她的次数才慢慢减少了。谁家都是儿孙一大家子，很多事就是那么现实，小时候最亲密的兄弟姐妹，终究会在时间的推移中各顾各自的老婆孩子孙子。　　　　人心都有偏颇，感情总都是双向付出的，比起大弟和二弟，素贞更疼惜小弟。很多事不是没有心，不过都是现实所迫，可理解不等于谅解，人终究都无法逃脱劣根性的捆缚。前世素贞是做大姐的，对底下的弟弟妹妹都是疼爱的，素贞成家后一直没孩子，跟婆婆和男人的感情也是不如跟兄弟姐妹的深。　　　　一样的水养白样的人，同胞兄弟姐妹也是各有各的性情。大弟一辈子都是老实巴交，面朝黄土背朝天靠土里刨种地过日子，不懂变通。二弟是他们兄弟姐妹五人中过的最好的，为人却也是最现实的，最懂取舍二字。小弟机灵会来事，人缘不错也重感情。至于小妹的性子就有些不好说了，包打听什么都想知道，爱揽事什么事都想插一脚管，很是好强的性子。　　　　素贞自己，前世一辈子的是软绵没主张，成家前听爹娘长辈的，成家后听婆婆男人的，男人婆婆都去了后。她自己过日子也就柴米油盐酱醋茶，娘家三个兄弟也没人会欺负，而且不少人都说她命硬，没有出现过什么寡妇门前是非多的事，日子过得清净也没多少是非。　　　　素贞自认上一世她是个普通人，这一辈子也一样只是个普通人，如果真的要说有什么不同，也就多了双能看到诡异东西的眼睛，还有就是没有继续上一世的姻。又等了一会不见她娘回来，素贞看了看围在堂屋门口一块玩棋的弟弟妹妹，问门口坐矮凳上搓麻绳的奶奶道：　　　　\"奶，俺娘去干啥了天已经麻黑了咋这么晚还没回来吃饭，要不让全子他们先吃吧，在地里忙乎了大半天该饿狠了。\"　　　　李奶奶朝手心里吐了口唾沫，低头手上继续搓麻绳，嘴里道：\"恁娘有事，给恁娘留饭咱们先吃。贞，明个早上起来搓麻绳，回头收麦子用免得不趁手。\"　　　　素贞笑着应了一声，蹲地上玩棋的也都纷纷蹦起来，跟素贞一起朝厨房跑，一看都是饿狠了着急着吃饭呢。　　　　这年月就没有不缺的东西，缺油少盐肚里都缺油水饭量就大，大半锅野菜糊糊都不够三个弟弟敞开肚子吃的。素贞就是心疼弟弟妹妹也没法子，她又变不出来大米白面。想着明天去大河那边看看，田螺蛤蜊收拾的麻烦也好歹都是肉，比野菜呼呼顶饿。怕就怕大河那边早不知道被人摸过多少回，没有扒网子能用，浅水的地方可能根本就摸不到东西了。　　　　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