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寒暄一二后,在裴妃迭声道谢中,楚祎顺势告辞。

李元嘉望着楚祎孤单离去的背影,不知怎的,竟觉得心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她从来都是众星捧月,身侧侍婢如云,未曾真正领会过“孤独”二字。

可如今瞧楚祎形单影只,心里却有些难过。

“郡主……”阿茶声音在李元嘉耳边响起,她蓦然从那感同身受的悲伤中回过神来,顺着阿茶的视线望去,却只见裴妃与春缨渐行渐远的背影。

“阿娘!”李元嘉忙追上去,抓住裴妃的衣袖,气喘吁吁道:“等等我呀!”

裴妃虽未甩开她的手,却也未曾应答,方才面对楚祎时的宽和笑容早已消散,面上竟是一丝多余的表情也无。

李元嘉这才觉得不对,讪讪的放下了手,垂着头丧气的跟在裴妃身旁,同她一道回院子里去。一路无话。

及至小院,裴妃径自回了厢房,竟也没多看李元嘉一眼。

李元嘉有些心虚,悄悄的拉住了春缨,在春缨了然的目光中,窘迫的低声问道:“姑姑,阿娘是不是生气了?”

春缨避重就轻,未曾回答她这个问题,却道:“郡主还是先回去换身衣裳,春寒,莫要着凉了。”

裴妃已在屋里唤她了,春缨瞧着李元嘉有些怏怏,心中有些不忍,便道:“娘娘心里是很疼郡主的。”

随后朝她报以安心一笑,这才进屋服侍裴妃。

“郡主,先回去换身衣裳吧?”阿茶小声劝道。

李元嘉只好听阿茶的,回去换了一身衣裳后,又回转裴妃屋里来。

她进屋时,裴妃正在抄经,正在煮茶的春缨瞧她进来,便笑了笑,示意她往自己这儿来。

李元嘉揣着满腹的不解走了过去,稀里糊涂的从春缨那儿接过茶来。春缨悄悄的裴妃那儿指了指,李元嘉才明白她的意思。

她面上挤出一个乖巧的笑来,将春缨煮好的茶放在裴妃手边,讨好的唤了一句:“阿娘,您喝茶。”

裴妃到底是心疼女儿的,李元嘉落水那样狼狈的样子还在心头横亘不去,裴妃虽有心给她一个教训,忍了一路不理会却已是极限,此番见她这样乖顺,到底硬不下心肠。

“说说吧,你是怎么将自己折腾成那副狼狈的样子的?”

对着裴妃无甚表情的脸,李元嘉难免有些气短。

太子府里只她一个女孩儿,自生下来便深得圣上和裴皇后的喜爱,太子亦对这唯一的女儿宠爱有加,可以说,她从小便是被众人宠着长大的。

唯有裴妃,虽也宠她,却不肯溺爱,该罚时毫不手软,裴妃也是为数不多的几个能镇得住李元嘉的人。

裴妃见李元嘉踯躅,不由的被气笑了:“怎么了?竟不敢说?”

李元嘉突然觉得有些委屈,濒临死亡的时候,害怕和恐惧占满了她的心房。直到那时,她才知道,这个世上,原还有自己恐惧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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