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两家人坐在一起吃饭聊天,好不来劲。纯礼提议道:“财威,为了庆祝咱们这里又出了一位巾帼才女,去楼下拿两支酒上来,我们一起干一杯!”财威应声飞一般地下楼,拎了四支“珠江”上来。

忙活了一阵,加菜上酒,继续话题。

纯礼嫂开言道:“要不,等红莉学成后去开的士车。”

财威把头摇得当当响:“怎么可能——外面的‘飞哥’们正愁没有下饭菜呢!”

纯礼也说道:“真是很傻很天真,你看看这街上哪有开的士,开公交的女司机?”

姐妹俩听了,相对望一眼,喃喃道:“哦——,珠三角,的哥让女人走开!”

在充满活力的深圳,虽说有众多的女司机,然而开出租的女司机,几乎绝迹,更何况是青春靓丽的蔡红莉。众人讨论来讨论去,最后还是财威做决定,他去找厂里领导,看能不能先找个厂内司机给红莉干着。

……

纯礼现在已经开上了跨镇公交车,他每日沿着一零七国道往返于莞深一线。纯礼进到车队时便被告知,自己的薪资与业绩挂钩,底薪只有九百多元,其余全靠奖金和提成。在莞深,路人都知道,市面上的公交车有两种,一种是围绕市核心区转的国有公交,乘客上车投币2元,企业享受财政补贴,驾驶员旱涝保收。而外来司机开的大多是民营公交车,俗称“跨镇公交”,公司老板追求的是利润,驾驶员激烈竞争,全靠多拉快跑。

珠三角的跨镇公交向来以“脏,乱,差”而饱受乘客的诟病。纯礼上车以后,严守一份职业道德,不违章行驶,不飞奔抢客,每趟终点他会把车厢打扫得干干净净。有圈中同行就点拨纯礼:“郭师傅,开公交要跑得快才能有高收入哦!”

纯礼说:“可乘客们会投诉咱们不良驾驶啊!”

“嗨,你管那些人投诉不投诉,咱们也要吃饭呐!”

纯礼开车跑得慢,他从不抢道,绕红灯,喇叭揽客,结果别人一天下来跑五个“单”(一个来回),他只能跑四个,还常常被后面发的班次给追上,被同行们笑话了去,这让他很无奈。同车售票的乘务员也暗示纯礼:“郭师傅,这样跑车咱们可要亏大啦!”

等到月底领工资,纯礼拿到手才两千来块。而其他同行,有的拿两千五,高的可达到三千块,这让他十分难堪,倍感压力。而纯礼所在的公司虽表面上强调文明驾驶,安全第一,事实上却在纵容那种飞奔抢客的模式,月底安全生产奖从未给他评上过。

纯礼回到家里,他把当月工资交给邹英。邹英问:“不是说好有两千五到三千的吗,现在怎么只剩这些?”

纯礼把情况给妻子说了,妻子十分理解地说道:“赚两千就赚两千,那些人争分夺秒,拿人身安全当儿戏,我看他们赚三千也开心不到哪里去!”妻子的这席话,让纯礼内心顿时舒坦了很多。邹英如今已经怀孕,她要的是全家人的一份平安,幸福。有首歌中唱到:生活得压力与生命的尊严,哪一个更重要?男人在外工作,离不开家人的理解和支持,纯礼为有邹英这样一位温柔、贤惠的妻子而他感到幸运。

纯礼自从开公交车后,每天工作十二到十四个小时,每每晚上九十点收工回家,吃点东西,洗漱之后,倒头便睡。财威抱怨说,现在周日都不能跟纯礼一起打牌了。

终于等到纯礼轮休的日子,财威早早地打电话给四米,叫他过来一起玩牌。四米赶了过来,三人围在一起斗地主。四米边打牌边问纯礼:“郭师傅,我不想开泥头车了,什么时候把我也介绍过去开公交车嘛!”

“嗨,别提了,我这正烦着呢!”

“怎么,跑客车也有烦恼?”

“这个行业压力大,氛围很不好!”

“哦,我原来以为只是我们这圈压力大!”四米叹道。

“嗨,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每月才拿一千五,你们俩都比我高,氛围不好,那也只能先忍着啊!”财威接茬道。

在牌桌上,纯礼向两位朋友道出了自己的苦恼:“开公交车,干一样的活,别拿三千,你拿两千,还被人奚落,你心里舒坦吗?”

“你说的我明白了,开公交车就是互相抢客,不抢客没提成啊!”四米评论道。

“唉——,四米,最近《南方卫视》经常报道‘泥头车’横冲直闯被抓,你可不能莽撞哦!”财威提醒四米道。

“我哪能啊,我们每天只在那个海边工地上来回!”四米仍把财威当作他的师傅。

纯礼继续倾诉着:“唉,出门在外,虽说都是为了多赚几个钱,可这也得有个底线啊!社会变得越来越势利浮躁……人们都钻进钱眼里……如果一个社会的危险行业被推向利益最大化,其结果必将是违背社会伦理的!我不喜欢那种违心的工作方式,可公司上下却不予理解,反而让一些修养极差的‘驾痞’成为了榜样,得到的利益更多……”

“嗨,哥,不必在意,那些不守规矩的人迟早会要出事,被关进号子里去!”财威自从到深圳以来,尤其是谈了漂亮的女友后,他的习性改变了很多。

几经倾诉和众人的安抚,纯礼的心情好了很多,在南漂生涯中,自己守住职业操守,踏踏实实打份工,有这些圈中好友的理解和支持,他认为,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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