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财威在深莞搭界的村子里租了一间房,这是专为纯礼夫妇租下的。不久前,纯礼给站稳了脚跟的财威打电话,说他俩口想来深圳发展,让财威给他和妻子找个落脚的地方。
夫妻俩乘火车到达广州站后,坐上广深跨镇公交,途径东莞到达松岗的桥底车站,来到了传说中的某个交通和治安都出了名的混乱的一个地段。一下车,邹英就哇啦哇啦地呕吐起来。见到前来接应的财威,纯礼说道:“广东司机怎这般地生猛啊?连我都差点要吐出来了!”
财威说:“嗨,神马广东司机啊,不都是内地过来的,跟咱们一样!”
“都不要命的横冲直闯,我们可没这么窜!”
“人到广东,就要适应广东的气候!走,我先带你和嫂子去安顿下来。”
邹英仍晕晕地蹲在一旁,不能起身。只见周边摩托车,三轮车拉客仔猖獗,马达声突突,叫嚣乎东西,直把整个马路都占据了。还好夫妻俩今天有财威来接,不然又会有一番折腾。财威先把夫妻俩带到住处,安顿他俩先洗了个澡,吃些面点,休息一下。
“等下四米会过来,咱再出去搓一顿。”
老乡带老乡,朋友带兄弟。四米是财威南下的领路人,如今财威又把纯礼两口子带了出来。晚上,四米从机场工地如约而至,四人一起来到附近一家味道不错的湘菜馆,落座点了酒菜。四米端起酒杯,向纯礼两口子表示敬意:
“郭师兄,哎哟,不对,郭师傅,师母,来来来,小弟先敬你一杯,为你们接风洗尘!”
“哎呦,四米,不敢当,不敢当!”纯礼连忙应道。
“纯礼,你是我大师兄,我是四米的半个师傅,有什么不敢当!”财威对纯礼说道。
“对对对,财威是我师傅,纯礼兄就更是我师傅了!”四米又说道。
“哎呀,不要讲辈分,讲辈分就乱套了。”
“嗯,不对,不对!我们之间的辈分有必要捋一捋,当初四米跟我跑车的时候,毕恭毕敬的叫我师傅!”
“可如今四米是咱们的领路人——来,来,我先敬两位小弟一杯!”纯礼举起酒杯,“四米,都是家里人,你哥跟我很熟的!”
“四米跟他哥不一样,四米是个本分的人……”
服务员陆续端上来数道菜,三人你来我往,打开了话匣子。邹英在一旁帮着上茶水,收拾打理。纯礼呷上一口白酒,继续说道:
“要说论级别呀,在师傅门下,你们说谁的级别最高?”
啃着一只鸭腿,财威道:“你是大师兄,除了你还会有谁?”
纯礼喝了一勺瓦罐汤,摇摇头说:“唔,不是,不是!”
“那还有谁?”四米问道。
“我们这一代呀,数小力级别最高了!你想想,他十二三岁就在家里开货车兜风,咱们谁都没有那个级别!”
“嘿,那不算!他那只是跟我叔在家里打酱油。况且,在现在来说,那是非法的!”财威回应道。
“呵呵……”
“对了,财威,小力现在在做什么?”
“他呀,肯定还在东莞打游呢。我估计他混不出什么名堂出来,早晚要跟咱们来跑车!”
“哎——,你别小看小力,他有股傲气,虽然他现在有可能吃些苦头,今后指不定有出息!”纯礼颇具判断地说。
“如今这社会啊,有傲气的人最难混,八面玲珑才能笑道最后!”财威评论道。
“呵呵……”
纯礼举杯邀兄弟:“来……兄弟们……喝酒……”
众人谦让着喝酒,吃菜。
“四米啊,以前听说你找的那个小妹,不够年龄,是不是啊?”纯礼又问四米。
“额,那个时候她年龄是小了一点,现在已经成人了,妹子愿意跟着我混呐!”
“那就好!财威啊,你怎么样,还是光身一人?”
“我啊,不急!”
“邹英,你娘家隔壁不是有个小妹子吗?你给财威介绍介绍。”
邹英回应说:“这我得先去问一下,不知道人家心里怎么想的。不过那姑娘的长相和性格都不错的!”
财威听了,眼睛咕噜一转:“那就有劳我嫂子啦,长相漂亮性格好,那就杠杠的!”
“威哥就喜欢脾气好,长相漂亮的妹子!”四米呵呵道。
“行,我帮你去问问!”邹英应道。
几个人推杯换盏,喝酒求醉,几经回合,纯礼已有了些醉眼朦胧。邹英在一旁劝说着他们少喝一点,酒喝太多了伤身。纯礼说原本希望在家乡本本分分从事一份职业,挣钱养家,不想自己所在的那家公司经营惨淡,加之外界竞争激烈,一下子濒临倒闭。酒逢知己者饮,说到往日的伤心事,纯礼变得泪眼婆娑。财威和四米忙劝纯礼,不要灰心,在深圳这边有的是机会。邹英给纯礼泡上热茶,拿出毛巾来擦拭。
第二日,四米和财威休假一天,领着纯礼夫妻俩在深圳市内游览。四米介绍着深圳的特色,深南大道,花团锦簇;世界之窗,造型各异;还有蛇口工业区那句著名的口号:
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
看到这块金字标语牌,纯礼大声感慨着深圳的速度,深圳的气概。四米目光深邃地说:“蛇口口号,几十年来虽是句句金光,而对于运输行业,却是一个大大的伤。”
纯礼问四米:“为什么这样说呢?”
四米悠悠说道:“中国货车的超载超速就是从这里开始的,那个时候的管理人员,手里拿着秒表计时器,争分夺秒的搞建设……”
“啊,有那么夸张吗?”
“有,当时深圳就是一个大工地!三天一层楼,运一趟土方原本要四十分钟,在追求效率的口号下,被压缩成了三十分钟,二十分钟;一车土,原本装载十吨,在利益的驱动下,装载了二十吨,三十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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