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丹阳子力抗山河
李乔年晃了晃神,咬咬牙决定先不管头首的死活,有句话叫擒贼先擒王,但是李乔年自己就是贼王,所以悍匪道上叫被宰的头子为头首。剩下不到三十弟兄如狼般游走,一茬茬的收割人命,蒙面李乔年每见这个场景都暗自得意,那些个天天扯着嗓子吼的响马哪能和自己相提并论?会叫的哪是狼?那是他妈的狗!
自己三十弟兄围猎八十马队跟玩似的!
莫瑾瑜脸色越来越难看,父亲安排的那人实力不济,渐渐就有力竭的样子,既要护卫年毓文和莫瑾瑜两人,又不能被悍匪瞧出是有隐藏实力的护卫,打斗的很是辛苦,眼见一根长矛飞来,莫瑾瑜天生凉薄的性子,抱着少一人拖累多一份生机的想法,错步后退,将年毓文轻轻往前面一推,不管年毓文眼中尽是惊愕。
却见一铜锤飞来,狠狠砸飞长矛,老护军在远处冷眼一瞥,呸了一口,空手夺过一悍匪手中长矛杀进敌阵。徐姓小哥一手丢尸杀人瞬间让围杀老护军的悍匪只剩九人,再看徐姓小哥竟未有一丝气力枯竭的迹象,当即脱离战圈朝着马队旁的围猎的悍匪杀进去,也正是这时看到了莫瑾瑜的阴狠手段。
年毓文跟着老爹出来走过几次马,也习得一些江湖习性,但对于老爹说江湖人万万不可轻瞧了去,一直不很在意。其实年毓文对这徐姓小哥谈不上讨厌,只是少女心性对风度翩翩的公子哥莫瑾瑜有些许好感,甚至是爱慕。书生面,英气,会逗女孩子欢心,大事面前临危不惧沉着如水,富家将种子弟,普通男子只有一样就能讨来女子欢喜,偏偏都被莫瑾瑜一人占了去。可是就是不知怎的,突兀出现的姓徐的小子,长的比莫瑾瑜好看也就罢了,还一副没有脾气的样子,姓徐的越是表现的风轻云淡年毓文越是觉着莫瑾瑜差了些什么,所以越是暗恨徐子房的气度修养,情人眼里出西施和这差不多个道理,既对自己喜欢的人百般爱慕,又看不得别人比自己喜欢的人百般好。年毓文之前并不认为只一样儿气度就能让两人拉开差距,因为兴许那也不是什么气度,或许是软弱也说不定呢。但是当姓徐的负手单剑挑马贼的时候年毓文终于摸清这两人之间到底差了些什么,为什么自己总隐隐觉得徐轩哪里压了堪称完美的莫瑾瑜一头,原是差了真实力,自己身边的莫公子压根不是临危不惧,而是没有功夫在身,不敢上前,当莫瑾瑜推了那一手的时候,年毓文终是对这个公子哥死了心。
可怜天下痴情人,多数看错了人,送错了心。
哪那么多恰逢其会的事情?
李乔年自己也是有苦说不出,这耋耄老头上来就缠上了自己,老头虽说刚刚跻身三甲子,可手段老成眼光毒辣,游战经验比自己还强,招招式式都浸着一股子老军棍的气场,可怕的是老头一进三甲子就有近乎圆满的征兆,李乔年知道算是遇到扎手点子了,这也是个从过军的,比自己时间只长不短。
老护军强入三甲子,招式愈加圆满,终于摸到了天资高绝者在一甲子就能领悟的气机,也不再拘泥于铜锤,手中长矛虎虎生风,军中运矛三式是必修课,刺扎插,其实说的好听,就是连刺三下,讲究一个快字,战场人挤人,人踩人,能刺三下已经大不易。但是这三下在老头手里就有真威武。同为三甲子的李乔年起手无声,紧接着长刀掠起,崩、挂、格、削势如暴雨,一刀连一刀,刀光成片,如同一池子莲花乱绽,这是不小军功才换来的《叠莲刀》,花样极多。李乔年也是为朝廷立过真刀实枪换来的汗马功劳的,只是错杀一个纨绔将种子弟便被逼得不敢呆在军伍,落草为寇,这事谁对谁错不好掰扯,哪里能没有些腌臜事情?
老护军冷哼一声长矛直入,你舞出一池子莲花我就绞碎了你一池子莲花,持矛左右手在前都有讲究,老护军右手在前左手在后,这样招式变化更为顺畅,枪头挽了个花刺入刀光之中,一时间叮叮当当响成一片,老护军轻叱一声,左步突进,猛地下压成马步,右手狠狠一挑,李乔年手中长刀脱手而出。
此时子房也脱离战圈,二十人仅剩寥寥三人,却见子房身上连滴血迹都没有。
李乔年也不优柔寡断,长呼一声“扯呼!”几十悍匪手中刀子更狠,看似招招拼命,脚步已然往后错开准备逃跑。
老护军不去追,子房也不动身,只是解下剑匣轻抚了两下,山雀闻血已经有些暴躁。
老护军神色疲惫,轻声说:“穷寇莫追,既是怕逼急了也是怕走马的坏了响马的规矩。”
响马贼分两种,一种是马前挂铜铃,一种是出马前有一只响箭开道,虽然这蒙面男子不属于两种之一,但的确是心狠手辣的响马贼,响马贼最忌讳走马的对响马赶尽杀绝,否则天下道都不会让这马队走,若敢走势必要群起攻之。
老人拄着矛望着马贼逃去的方向久久不语,高大身躯在夕阳下拉的极长,逃过一劫的年毓文望着父亲老迈萧索的背影,总算知道为什么老爹最近几年总要自己一起来走马。
父辈功业,何以长存?
老人为何不太喜欢闺女和莫瑾瑜厮混?还不是明白一个理,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有个统一的名字:
镜花水月
老头不敢转身,十年走马,兄弟过百,一夕之间十去其五,怎落魄二字了得?
“徐小哥,是老夫眼拙才委屈了你,传道之恩,相救之恩,老夫万万不敢忘,以后若是有用得着老夫的地方尽管开口。”老头缓慢转过头,就要朝子房跪下,子房慌忙搀起老护军,不迭的说:
“老护军折煞我!一路和小子聊天解乏,小子自然应当出力,老护军何须如此!”老护军抹了抹眼,不多矫情,吩咐还能动的汉子把兄弟和响马贼尸首分开埋了,从货物遮盖蓬子上扯下数十白条布亲自系在柳树上。
“这些人死前有好有坏,现在还不是一样人死鸟朝天,埋了这些马贼尸首,也不过祈个以后身死异地能有人给咱也弄个埋骨处,不至于曝尸荒野。”老护军坐在马车旁低声说着。
“徐小哥,你骑一匹快马先行吧,两百多里外就是开元城了。因为老夫这些不成器的兄弟,你杀了那么好些马贼,他们若是缓过气来报复,后果不堪设想,我们人多走不快,不能再拖累你了,小哥不用和我娇作,我们生死吃天命,只求你能带走小女。”
子房心道,确是个讲江湖道义的人。
笑了笑拍了拍背后剑匣,子房摇摇头。
“老护军,你不是一直想看我这把剑么!它可还没出鞘呢!”
莫瑾瑜被排挤到了队伍最后面,只有一个佝偻男子和他同行,老护军经过了那一幕也不再理会莫瑾瑜,要不是看在那四百两雪花银的面子上早就把这莫瑾瑜踢了出去。这些马队汉子经过了一场刀尖见血的斗争,变得沉默起来,但人人都知道,前面那个和老护军同行的瘦削俊俏男子,随手拿了把铁剑就砍杀十数马贼,连气都不带喘的,他们反而期待那些该是断子绝孙的马贼卷土重来,让他们见识见识徐小哥背后剑匣出鞘的光景!
徐子房依旧和老护军并马而行,只不过老护军明显拘谨了许多,俨然将子房当做了某些将种世家弟子,徐子房叹了口气也不好多点破,否则更显自己矫情。
一路行了二百里,本来还心惊胆战的马队汉子们终相信那些马贼不敢追来了,都松了口气,开始活络起来,对子房的背影既敬畏又崇拜。
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第三天早晨,才走了三刻钟,老护军脸色越来越苍白,手中指节隐隐绷得毫无血色,子房也面色凝重直身望向远处,五十里后,远处竟传来人喊马嘶之声,声音浩大绝不止百十来号人!
再行近二十里,远处竟然弥漫在厚重的尘土中,隐隐有数百人马在尘土中冲杀,嘶喊声痛呼声震的耳膜嗡嗡作响。
子房驭马向高处一小土丘,上面竟有一堆围观的人,老护军吩咐马队远离战场,和子房一同驱马上土坡,年毓文紧跟在后,莫瑾瑜阴恻恻的看了年毓文一眼,没有一起走上土坡,反而和矮小中年人朝开元城掠去。子房上了土坡,往下俯瞰,战场忽然明晰。
子房细细一扫便粗略估计一方超过五百人,可能要堪至八百之数,另外一方竟只有一人,浑身金光,刀剑不能侵,在人群里左冲右突。子房眼目一凝,一看起来是都尉的将校持刀鞭马,那马蹄腾空就要一踏而下,没想到被金光年轻人一双肉掌顶飞了出去,那都尉临危不惧刀锋下撩砍在那人背后,预想的刀划开肉身的景象没有出现,反而都尉和马匹坠地身骨折断而死。
八百鼎阳铁骑,竟不能伤其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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