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官道行马老护军

鼎阳王朝地幅辽阔,北至北辽,南至交趾即安南国,西纳西域东临海洋。安南国土极小,却产物丰富,胥余、藤梨、粗麻布、陶土制器以及硬木如花梨木、酸枝等。安南国力弱,鼎阳只与之保持贸易关系,因此安南国到南方巨城马蓝关之间由于马队来往踏出了一个安马古道。后鼎阳铁骑横踏南蛮,震慑宵小,为防止战线拉长,粮草不及,于是方天军龙骧将军设立两线粮道,一条北起前朝旧都长安城,一南起安南边境归下城,顺手将安马古道列为官道,一时间百座驿站建起,修葺青石路,自此以后安马古道日益繁华,途径十三城,贸易往来,货物运输,都靠安马古道,由于当年龙骧将军下军令拦安马古道者如拦军资,所以很少有蟊贼敢剪径劫道。

安马古道旁多载柳,柳上多系白绳,常年走马少不得会有些人栽在路上,马队就会为死去之人在柳树上系一道白绳。

归下城到鼎阳国最近的一城开元城中间隔着近千里,山势起伏,多虫豸,气候多变,现在已少有人走。

不常走过人的安马第一道忽的来了一对人马,约有近百人,为首一人须发花白,已是耋耄之年,虎目却炯炯有神,一手虎口老茧一指厚,轻按马辔上的马缰绳,一手抚腰间铜锤柄,这是真正上过战场杀过敌的老兵的习惯,行吃坐睡兵器不离手。旁边是一位白衣白马青年,丰神如玉,俊朗非常,眉目暗藏英气,腰间一把金穗玉鞘佩剑,身躯笔挺,习武之人的咄人英气混着一股子儒生书香气让人不由得高看几分。身后是一身着水蓝袍子的娇小美人,不过二九年华,样貌可人,胸前两座坠峰甚是骇人,顶的袍子几欲开裂。那女子悄悄望着白衣青年后背,俏脸微红,心道莫哥哥不仅俊俏,身手还好,比那个拉牛车的不识相小哥儿平易近人多了!浩浩汤汤百人队伍中间有一麻衣瘦削小哥儿,眯着丹凤眼,脑袋埋进胸膛,闷闷的拉着牛车,拉了数百里车,这小哥儿已经找到了最省力的方式。

马队中人多不待见这个看起来不能缚鸡的小哥儿,走江湖的多看不起弱不禁风的,而且一身衣裳廉价不说,还背个大匣子,谁都不让碰,年护军都不让!说碰了会伤人!呵!这小子口气不小!年护军身负二甲子实力,舞的动四十斤铜锤,什么世面没见过?更重要的原因是这小哥儿还生着一副天怒人怨的北人南相!所谓北人南相就是同有北人脸面南人眉目,丹凤眼,星眸剑眉,煞是好看。男人比女人善妒,见了比自己俊俏的面孔少不得挖苦几句,只是这小哥儿修养极好,只是笑。

这当然就是我们的徐轩徐子房。

徐子房出了南老山就一直往北走,没想到撞到了马队,为首的据说曾是中护军,善使铜锤,一股子江湖豪气,说小娃娃你自己走道也不怕被劫?当下带着子房一起走,他们只到开元城,到那就会和子房分开。

马队里不少汉子议论纷纷,勾着脑袋说:这小哥儿怕是垂涎咱们毓文姑娘才留在马队里,呸!真不知齿!就那小身板,也不知能不能抗马贼一拳头!

为首的年姓护军叹了口气,自己当年跟随建林军镇守南方武林,建林军几十年中不知和多少高手游战过,高手短缺的建林军往往围困一个铁了心杀人的二品三品高手都要搭进去近千人命,死的比万人战场还要快,活下来的现在哪个不大富大贵。那年围剿谢姓魔头,整个风林营三千人大半死在那魔头手下,割韭菜一样,当时看着这么多弟兄杀红了眼,什么也不想,抄起铜锤一夹马肚就往上冲,没料想还没冲到跟前就被气浪卷飞,亏了鼎阳甲结实才没死。后来那场战活下来的几十人人大部分都升了官,年舒华也弄了个中护军当当。

可惜啊,后来钟将军被人陷害,年舒华和一众弟兄一气之下辞了军印走了马队,如今落魄至此,连个敢扶持一把的都没有。

活到这个年岁上过战场杀过人,现在哪还在意年轻人的争风吃醋,当时见这孩子孤身一人,就起了恻隐之心收留这孩子一路,想着到了城里给这孩子谋个生路,可招他进来反被马队里的人不喜,徒多了几分憎恶,想到这转头对子房身后一对子房指指点点骑马汉子大喝一声:

“王全你嚼什么耳根子呢?!把马给徐姓小哥,你给我拉车去!”老护军怒目圆睁,那人不敢违抗,嘟囔了一句:这小子会骑马么,然后鄙夷的看了一眼牛车,翻身下马。

子房嘿嘿一笑,不多娇作,只道一声多谢,往马上一跃,马儿都通灵,没骑过马的人马多半认得出,所以第一次骑马的,无论马多温顺都会出点岔子,可是子房往上一跃虽然马术生疏,但是马儿却出奇的乖。其他准备看热闹的人都是一愣,暗道算你运气好,只有老护军眼皮抖了抖,看见马身竟往下沉了三分,一般来说,马的承重极高,两百斤大汉也不会让一匹马沉下马身。

“莫非是我看走了眼?”年舒华皱了皱眉头,眼神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莫姓的白衣男子,心道这次走马看似押的是货物,其实护送的是人。这莫姓男子是归下城手握实权的折冲副都尉的嫡长子,说是游历江湖,其实是去开元城谈一些见不得光的买卖,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折冲府上的人还不如江湖马帮来的可靠,这才花整整四百两白银雇了这一帮子人。别看这公子外表丰神如玉,英气逼人,其实没有一点行走江湖的经验,在江湖趟水,讲究不露白黄,一身绸缎衣裳不说,腰间水种翡翠玉佩,还配了一把金穗玉鞘的剑,头上一根貔貅叼珠钗子都比自己拉扯了十来年的马帮都贵重。不该露的全露了,威风是威风的紧,无形中也容易招来危险。气人的是自家女儿年毓文似乎钟意了莫姓小子,可人家那家世那能是我们高攀的起的,要是没退伍前,中护军比折冲副都尉的官职可大了去了,毕竟折冲将军是杂号将军,中护军虽然也不正,怎么也是军伍里说得上话的!也不用看这些小人物的眼色行事,虽说英雄不提当年勇,但越是遇到这种面上华丽的所谓将种子弟越是想起当年浴血搏杀时的事,可惜,太平富贵全让这些人享了。

虽然安马古道剪径蟊贼极少,但但凡敢拦路的绝不是小角色。这姓徐的小子出现的又十分巧合,万一是哪方势力安插的探子……

“徐小哥哪里人啊?”年老护军扼了扼马缰绳,等了等徐子房。

徐子房拱了拱手,据魁首说好汉自报家世之前都要拱拱手。

“小子潮罕人,不过普通贫贱百姓。”子房面色不改,不吭不卑。子房学习王霸之道等同学习皇帝学问,地理天文术数无所不精,潮罕是南方富庶小镇,子房自然知道。子房心知,既然青牛先生吩咐过自己走出南老山该怎么做,自己当遵从,所以也没有说出自己来自南老山。至于出世剑入世剑,师父没讲怎么练,不过自己按照青牛先生所说走完这一遭,顺路问明一些事,也就入过了世。至于青牛先生说的那些个要做的惊世骇俗之事,子房入世不深,也不知那些事是不是能把江湖掀个个。

“哦?徐小哥气度不凡,可不像普通人啊!”年老护军打了个哈哈,子房也不接话,只是熟悉着胯下马匹习性,莫姓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和子房撇开了一些距离。

“徐小哥练过武吧?”年老护军微笑着问。

“嗯,学过一段时间。”

六甲字之内气机远不如后面登堂入室的四境雄浑,若不刻意展露很难判定实力,子房即使站在四甲子的高度俯瞰这老护军二甲子实力也不能一眼分辨,但也不是两眼一抹黑,大致可以看出老护军是真正在沙场上摸爬滚打经过血洗的,有股子杀气内敛,真正拼命起来怕是能和三甲子实力的人一样难缠。不过老护军看子房可不就是两眼一抹黑,似乎身体里混混浊浊沉沉郁郁,又似乎有瀚海浩大的声势,一时间老护军也吃不准,不过走过江湖的都心眼颇多,子房要是欲盖弥彰说没学过,老护军反而会心疑。

“你背后背的,是剑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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