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
两把厚重的刀碰撞到了一起,在空中画出一道道银色的光链,似两条白蟒,刎颈交缠,却无温情,有的只是杀意与恨。
女子的红衣在空中翻舞,腾转挪跃,没有柔美的身姿,却别有一番健丽,配上她高挑细长的身形,仿若游龙戏珠般就将对手的刀笼罩在自己的光影之下。
她的手腕刚劲柔健,独眼老四的大刀重力劈来,她并不直面迎去,将刀斜了方向挡在身前,侧过身子顺着刀的方向卸下了力道,趁刀尚未收回,反身跳跃飞起一脚重重踢在独眼老四的脸上,独眼老四瞬时摔倒在地。
她杀人从来不执著于用刀,那只是一个陷阱,当你越忌惮她手中的刀,越集中注意在刀上时,她的机会就来了。所有人只看到她练刀,但在无人知晓的时候,她的整个身体都在被训练成武器。
这一切都要“感激”那个人。
一想到那个人,她胸腔中的那团不知道该给它叫做什么的东西就开始氤氲蔓延,渐渐地爬上她的喉咙,她的嘴,她的鼻耳,她的眼,最后到达她的头顶。
她的手又开始颤抖了,她在努力地控制,但效果似乎不佳。并且,她的对手还在不停地挑衅刺激着她。
独眼老四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嘴边的鲜血,那只浑浊的独眼中显出阴鸷的癫狂。只有在这时,他才显现出与那个人同样的血脉。
他跟那个人从来都不是简单的兄弟关系,他的年纪甚至可以做那个人的父亲,而他们的父亲死后,也的确是他在扮演着父亲的角色。
他们家里的男人世代都是土匪,都在这凤鸣山上过着不知天日的生活。也不是没有机会下山去,可过惯了逍遥自在无法无天的夺掠的日子,让他们下山去做良民,处处要逼着官府法规,那是绝不可能的。
他的父亲是个恶人,当然,他们家本就没什么好人。但他父亲恶到什么程度呢?几乎这世上能说出来的恶事他都做过。
他们的母亲,是他父亲的亲妹妹。
两个亲妹妹。
这座山常年被笼罩在雾气之中,它掩盖了太多的秀丽景色,也遮盖了太多的丑恶罪过。溢出来的,都是些微不足道。
他从生下来就没觉得自己不正常过,即使他的确不能像他的父亲一样在床上也如同在厮杀中那样雄风鼎盛。
直到他那个伴随着野狼的嚎叫而降生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出现,他终于开始意识到自己的缺陷。
他母亲不足月就生下了他,因此他的身体十分瘦弱,于武艺方面更是没有任何天赋,更重要的是,他父亲的狠绝恶毒他没有学到家。
所以他常常被父亲打骂,因为他太没用,不像个土匪。于是父亲把他关进了一个大笼子,时不时将笼子里放进一些猛兽或囚禁的俘虏,逼迫他与之搏斗。而他的父亲则高坐在塔台上,喝着酒,看着。
那段时间他现在想来,眼前全是红色的,不是他的血就是那些猛兽或者人的血。从那时起他的眼睛就落下了眼疾,看什么都是一片红色的。
他再也没有见过别的颜色。
当他终于能勉强达到他父亲的标准时,他的小弟诞生了。
他的小弟似乎把他身上所有的缺陷都补足了,身材健壮、头脑聪慧、坏事做尽、从不心软。
所以父亲很宠爱这个小弟,他也一样。这种情感就像他那时在笼子里,既恨不得杀了那个塔台上的人,又因爱他而不舍。他既恨这个优秀的小弟,却又无法不去爱他。
这或许就是那该死的血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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