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非常安静,除了刘洋微微的鼾声外。刘洋靠在一颗大树上,大树上有一片叶子缓缓坠落,落到刘洋鼻子旁被刘洋的呼吸在空中扭了一下,旋即落在了刘洋的大腿上。

刘洋在逃跑的路上,不时就会想到父亲,因为刘城主对刘洋来说是一位慈父。

“我大概很让他失望吧。他想让我继承他的位子,但我真的不想。我不像爸爸那样心怀人民。我只想找到婉儿,至于以后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反正不会当珠城城主。”

哎····,刘洋在路上经常这样无奈的想。在他眼中,刘城主不仅是一位慈祥的父亲,还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地方长官。

他为自己有这样的父亲而感到自豪。

也许此刻刘洋在睡梦中,又想到了父亲,只见他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愁容。

就在距他不远处的地方,一条又黑又肥的猫忽然出现了,出现的太忽然了,简直就像从空气中跳出来一样。至于这只黑猫是不是刘洋路过村子里的那只,很难说,总之它又黑又肥。

黑猫躬着腰,缓步朝刘洋走来。它的眼睛是血红色的。它终于走到了刘洋身旁,只见它张开嘴——口水顺着嘴旁边滴在了刘洋的裤腿上。

接下来的事就有点不可思议了,只见从黑猫张开的嘴中伸出一只手——没错,是一只手,人的手,即使在黑夜中也能看的一清二楚的手。

(也许它就是用黑夜为材料做出来的手)。

这只手张开五指,缓缓朝刘洋的头部伸去。黑猫的口水流得越来越多,手伸得越来越长。很难说这只手是男是女,因为它太标准了,甚至可以说是上帝用来创造人类手臂的模具。

这只标准的令人发指的手终于伸到了刘洋的头顶上。只见它把另外四根手指握起来,留下食指矗立在空中,然后食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从圈中有光亮泄出来,照在刘洋的头上。

这画面简直难以描述,就像这儿的空气是一个背景墙,而这堵背景墙遮蔽了阳光,于是这根手指就在上面开了一个洞,把阳光放进来。

从食指在空中画出一个圈时,刘洋脸上的愁容就加剧了,现在变得更厉害了。

黑猫依然躬着身子,口水就像从它嘴中漏出来一样,非常疯狂的滴到刘洋的腿上,刘洋的一条裤腿被彻底弄湿了。

但刘洋没有醒。准确来说,是刘洋想醒,但醒不过来,好像灵魂去了另外一个世界,而把肉体留在这里,肉体想把灵魂夺回,却迟迟夺不回来。

刘洋这一晚果然又梦到了父亲。一开始内容都和前几次一样:父亲在办公室中坐立不安,一会儿有一个军士过来汇报情况,但父亲依然满脸愁容,军士下去,一会儿又来一个军士。

但这个军士没有去和父亲汇报工作,而是径直朝自己走来,好像父亲压根不在这个房间。梦中的刘洋觉得恨奇怪。

此时刘洋处于一个很微妙的状态。一方面梦中的自己在思想,另一方面现实的自己又意识到了这点。刘洋以为这个梦就要醒了,但事实是径直朝他走来的军士要他跟自己走。

“跟我走?”

刘洋更惊讶了。梦中的他张大了嘴巴,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笔尖。“我?跟你走?”

“是的,你跟我走。”梦中的刘洋这时才仔细打量眼前的军士,军士穿着普通的军装,手握佩剑剑柄,和普通军士没有什么区别。但他的脸却很不一样,他脸上带着一个黑色面罩,黑色面罩是如此的黑,也许那根本不是头,只是空间中被挖去了一块。

现实中的刘洋观察着梦中的刘洋。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呢。睁开眼的就是现实,闭上眼的就是梦吗?

这是常识,但两个刘洋都开始怀疑了,因为现在的情况是,两个刘洋都意识到对方的存在,只是他们处于不同的世界罢了。

刘洋不再思考。而是把现实中的自己当成一个纯粹的观察者,让梦中的自己随着带面罩的军士一起去。

他们走出刘城主的办公室,外面的走廊上和以前一样繁忙,但是现在的情况和现实有点差别,现实中,刘洋走到哪里都有人和他打招呼,但现在刘洋只管往前走,旁边的人各忙各的,根本当他不存在。

现实中的刘洋其实更喜欢这样。

梦中的刘洋依然跟着戴面罩的军士在走。他们从高层领导办公层走到了中层领导办公层,又走到了基层领导办公层,一直往下,走到招待所那一层,现实中的刘洋想,梦中的婉儿也许还没走,所以他想梦中的自己可以到婉儿房间看看。

但明显,梦中的自己不听现实中的自己的话,他们只是思想相通,却不能互相干涉——更准确来说,是现实中的自己干预不了梦中的自己。

他们一直走到了最底层,军士领着刘洋来到最东边的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平常没什么人来,里面一股霉气。军士蹲下来,敲了敲地面,只见地面上忽然出现一个拉环一样的东西——看来,下面别有一番洞天。

军士把拉环一样的东西用力一拉,房间中的霉气迅速消失,一股寒冷的气息迎面而来,接着地面上缓缓打开一个方形入口,伴随着轻微的机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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