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三）

短剑正好刺在了铜钱上，发出叮的一声。

白衣人握剑的手一松，同时身子跃起一脚蹬向剑柄，想将孟二的手连同唐波笑的头一起刺穿。孟二手指轻拨剑尖，短剑在空中调了个头，剑尖朝向白衣人。白衣人变蹬为踢，在空中连踢四脚，四道银光飞出，射向唐波笑的胸口和双膝。孟二手抓椅背向上一提，同时用脚一扫椅腿，唐波笑就随着椅子在空中横了过来，四道银光擦着唐波笑飞过，钉在身后的板壁上。

落下之后唐波笑将掉在身上的短剑扔向白衣人，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白衣人与孟二出招，拆招，变招，只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但两人却都显得从容不迫，在当今武林之中能成为这二人对手的，恐怕已不足百人。

白衣人对于刚刚的过招并不意外，像唐波笑这种人身边怎么可能没有高人。虽然对方仅以一枚铜钱就挡住了自己的利剑，但自己也并没有使出全力。这十几年里，白衣人已经杀了不下百人，其中很多人都被认为是不可能被杀死的，但白衣人却从来没有失败过，这使白衣人对自己越来越有自信。自信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人一旦有了自信，往往就可以战胜原本无法战胜的人和事。

白衣人又是一剑刺出，这一剑不但不快，反而是缓缓地向前送出。但这缓慢的一剑却蕴含这十多种变化，将太师椅上的唐波笑身上的每一处都笼罩在这剑气之中。唐波笑已被剑气逼得透不过气来，但站在唐波笑身后的孟二却若无其事地玩弄着手里的铜钱。

白衣人的剑尖在离唐波笑胸膛两寸处停住，铜钱也同时停在了孟二的手指间。白衣人猛地将剑抽回，又是一剑缓缓地刺出，铜钱又开始在孟二手中翻滚。这一剑又是在离唐波笑两寸处停住，铜钱也停了。白衣人、唐波笑和孟二都停住不动，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

一滴汗顺着白衣人的脸颊流下。剑还停在那里，白衣人的自信却开始动摇。白衣人这一剑共有十七种变化，而孟二只是把玩着铜钱却已将这十七种变化全部封死。当白衣人这一剑的变化穷尽时，剑尖离唐波笑的胸膛只有两寸的距离。但白衣人知道这一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刺下去了！一剑刺下，非但不能伤到唐波笑，他手中的这柄剑还会被孟二以一种奇怪的手法送入自己的胸膛。

“犯错就要死！”当白衣人脑海中闪过这句话时，他花费十几年时间用一百多条性命才换来的自信已被消耗殆尽。白衣瞬间被冷汗浸透，贴在身上。

“呜～”白衣人发出一声悲叹，全身像是个空麻袋一样瘫跪在唐波笑前，握剑的手无力地垂直。

唐波笑本来是想教训一下白衣人，再当着白衣人的面嘲讽马天酬几句，好将白衣人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作为今天晚饭时的谈资。可没想到刚刚两招便杀死一鹰四虎的白衣人竟像坨烂泥一样跪在自己面前。唐波笑感到胃里一阵抽搐，他已不想再呆下去了。

“我先走了，你来处理吧！”唐波笑起身，一边对孟二说着，一边转身先后厅走去。

一步，两步。当唐波笑迈出第二步时正好挡在了孟二与白衣人之间。白衣人的机会终于来了，当一个人失去了自信，他就会变得更加冷静、隐忍。白衣人又重新变回了十六年前执行第一次任务时的样子。他从一头威风凛凛，杀死逼人的雄狮再一次变回了一头隐藏自己，等待时机的猎豹。

就在唐波笑的身体将白衣人挡在孟二视线之外时，白衣人脱力的身体瞬间绷紧，人像箭一般地射了出去，同时一剑刺出，白衣人的脚、膝、腰、肩、腕身上的每一处关节，每一条肌肉都在为这一剑助力。这一剑实在是太快了，快到连白衣人都已看不清自己这一剑了。

但白衣人却能看见从唐波笑身后有一条腿伸了出来，伸向了白衣人的腰，然后白衣人就飞出了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