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元禄与其表兄弟洪麟魁,洪信慈分别看上了胡今悦,吕皓风和苏羡黎三人。然而三人心中所悦皆是丹宏,故虽奉应但心中不快。洪氏表兄弟见此情景,心中也玩得颇不痛快,问人缘由,告之她三人的真正牵挂乃是那个云玉松,洪氏恶兄弟三人遂对丹宏遂嫉妒不已,怀恨在心,一则心想只有除掉他才可免那三女念想,二则如此可恨可恶之人,倘不除灭又怎解自己们心中之恨?

要想整丹宏,自然要罗列他的罪状,但现在的他基本闲人一个,基本没做什么事,这漏洞也就不好找。洪氏兄弟遂命人从他以前管事时候的旧账里找。

这些秘侦很快就从丹宏以前创作编写过的剧目中找到了把柄,那是一部让他们认为很有“价值”的剧目,因为台词敏感故而丹宏在思虑再三后并没有让这剧目上演。比及他前次被抓时抨击君王专制极权独裁的霸道行径不同,在这篇剧目的台词中,丹宏竟然把抨击的矛头直指专制极权独裁的制度本身,言及真正带给人苦难和不幸的并不仅仅只是一些暴君,更主要和关键的是这制度本身就是不公正的,因为它奴役,扼杀,窒息,压制了人的生命本真的自由,创造与激情,使人在成为面具化表演的伪善者的同时,也成了为适应这种生存环境而不得不与之同流合污,不得不向这种游戏规则妥协的伪恶者,以及同时又在背地里,私下里进行投机钻营,暗箱操作的隐恶者。它就象一个巨大的染池,所有进入其中的人都将被染得改变其自然本真的颜色,而无一例外地成为变色龙。它又象一台巨大的灵魂绞灭机,所有进入其中的人都将被它绞灭去灵魂与良知,而不断地被改造成一群视这个专制集团利益胜过一切灵魂之爱,道德良知,悲悯情怀,天道敬畏的冷漠者和石头人。

这还得了?这不仅是要灭一朝一代的专制君王啊,还是要灭万朝万代的专制君王啊,更别说那些生活在这个专制体制内获得巨大利益的层层各级权贵官僚,以及围绕在这个专制体制周围仰之鼻息,与之互为交易和狼狈的层层各级利益团体与利益链条上的既得利益者了,肯定也遭连其内,丧失其已有的既得利益和好处。可以说这种主张和思想想要剿灭的是所有的专制既得利益者,而且是万朝万代的所有的专制既得利益者,包括我们这些在其中吃饭谋生的秘侦在内。由此可见其居心何其恶毒?其用意是要砸掉我们所有人的一切饭碗啊。我们此时不把他朝死那边整,还更待何时?于是迅即上报洪元禄。洪元禄身为监察司次辅,本就是碧天国监察系统的实权人物,这云玉松所犯罪行正是属于自己的掌管范围,这下可谓是名正言顺地落入自己手中了,想不整死他都难。

早已将丹宏,哲永与郑量控制了的秘侦在得到洪元禄下达的批捕令后,迅速将三人押入监察司受审。

洪元禄亲自审讯,洪麟魁,洪信慈等人也在场,那森严恐怖的场境令从未见过这等场面的哲永与郑量吓得面如土色,浑身筛糠,唯丹宏气定神闲,心静如水,神情坚毅。但见洪元禄斥问丹宏道:“大胆逆贼云玉松,你可知罪,认罪,服罪?”

“我何罪之有?既无罪之有,又何来认罪服罪之说?我非偷非盗,又何来贼之一说?”丹宏说道。

“大胆反贼,死到临头还故作镇静!”洪元禄喝道。

“我无罪之有,心自坦然,何必故作镇静?”丹宏说道。

洪元禄正在气头,忽而冷笑两声,拿出丹宏的剧目手稿,说道:“这是什么?这是谁写的?难道你不会不承认吧?”

秘侦将那手稿再与丹宏过目。丹宏说道:“是我写的,怎么,又哪里写得不对吗?”

“你写的这些文字便是你谋逆谋反的罪证。”洪元禄喝道。

“我没拿刀杀人,也没拿刀伤人,何来罪证之说?反倒是你们这些不知拿刀冤杀了多少人,不知制造了多少冤案冤魂的人,反而还成了无罪之人,反而还成了高高在上的审判他人罪行的正义使者,你们何其虚伪和恶毒。”丹宏说道。

“给我狠狠地打!”洪元禄恼羞成怒道。于是丹宏被按倒在地一阵乱棍,直打得皮开肉绽。他咬牙忍着,以至嘴唇都被自己咬破。

“云玉松,你现在知罪了吗?”洪元禄道。

“这现实世俗之罪只在行动,何在言语?难道说几句话与写一篇文章和剧目也算犯罪吗?难道这罪名的有无只在你们的判定和最终解释吗?难道这项特殊权利已被你们独占和垄断?”丹宏说道。

“你虽未有具体行动,但既有文字为证,就足以证明你心中已犯罪,念头已犯罪,你已经存在谋逆的思想事实……”洪麟魁说道。

“如果说我心中有罪,念头有罪,那也只有上帝才能判定,而不是同样身为罪体沉重的你们。”丹宏说道。

“看来这小子打不怕,再给他加重点!”洪元禄说道。便要命人再打丹宏。旁边的洪信慈忙拉住了他,耳语道:“我看别了,万一打死了怎还么跟他斗嘴?那不是又变得很无聊了嘛。别忙,悠着点儿,慢慢折磨他,要弄得他生不如死那才叫过瘾,几下玩完了也就没趣了。再说他毕竟也是曹主史袒护过的人,曹主史可算是国君的红人啊,咱们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嘛,打这条狗也还得要顾忌一下他的主人的感受。”

洪元禄点点头,对丹宏说道:“你在这剧本的台词里不仅抨击我们君王,还抨击我们整个围绕在他身边的统治集团的人,何其胆大妄为。”

“你太会抬举和赏识你自己及你所在的集团了吧?我抨击的可是整个专制统治集团,并不专只针对你们,乃是整个昭碧大岛的所有的专制统治集团,乃是全世界的所有的专制极权独裁的统治集团。而且我心中愿望的并不是一时一地的盼其消亡,乃在于永生永世,永永远远地盼其消亡。任何一个专制统治集团都不过是整个专制制度所孕生的无数个专制统治集团当中的一个罢了,只反对其中某一个集团有什么用呢?只要这个已经横亘了千余年的专制制度还在,就会象魔法般地,如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地不断继续繁衍生殖出一代代的专制统治工具和集团。这反对得完吗?这反对得过来吗?因此这专制制度才是专制之根,只有将这根拔掉,才会杜绝整个的专制统治形式与现象再度出现在这人世间。而这专制之根的种子又是来自人们头脑里根深蒂固的专制观念。这种来自人的观念秩序里的专制才是专制的种子,才是专制之魂。”丹宏说道。

“你小子口气真不小啊,只可惜是蚍蜉撼树,痴心妄想,再借你一万个胆量和一万次机会,你也只是死路一条的命。”洪元禄说。

“观念也好,制度也好,咱们这套东西已经存在千余年了,千余年来经久不衰,这就已经说明它已经受住了历史的检验,说明只有它才是最符合咱们思维与习惯的,只有它才是最适合咱们的。咱们是农耕民族,人口又多,而且一代代的还在无限地繁衍和增加。而土地的数量却是不变的,有限的,甚至还有逐年减少的现象,因此土地根本不够用,只有集中起来才好管理。在这种情形下,个人脱离了集体,就意味着失去了土地,也就难以生存。至于那讲究个体自由与单打独斗的,那是游牧民族才有的传统,他们的情形恰好与我们相反,因此二者才会有各自的观念差别与制度差别。这都乃是受各自所在的不同的自然地理环境条件所决定的。说白了人也就是自然地理环境条件的产物,包括观念,制度,文化,传统,习俗这些东西都是如此。不懂得这些,就别在那儿瞎嚷嚷。生硬地照搬游牧民族的那一套东西,结果只能是水土不服,弊漏百出……话说这强扭的瓜,能甜吗?”洪信慈说道。

“专制的观念秩序总是以己身完美作假设和前提。正因为认为己身是完美的,所以专制才有成其为正当,合理和应该的可能。假如抽掉这个己身完美的前提,专制的这个正当性,合理性和应然性就会打上一个问号。可事实上人从来都不是完美的,每个人都是天使与魔鬼的混合,都处在局限,断裂,残缺,欠然,裂伤,悖逆和无力的状态。也正因为如此才有了巨大的改进与提升的空间的可能,否则就只能是几千年都在原地打转,几千年都不会有真正的长进。也正因为如此才不应该选择专制极权独裁的治理模式,否则局限,断裂,残缺,破碎,欠然,裂伤与悖逆的人性只能在专制极权独裁的形式下将其弊端无限地放大。所以根本的问题是要克制防范这些人性魔恶面的弊端对人的伤害。这就是要杜绝绝对权力,这就是要奉行权力制衡,从而真正地做到把权力关进笼子里。倘若不取消专制极权独裁的治理模式,试问这绝对权力能够被限制吗?能被真正关进笼子里去吗?对权力的制衡能够真正实现吗?”丹宏说道。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疯了,疯了,简直大逆不道啊!这小子看来是要一心求死了,好吧,咱们就成全他,左右,与我将他打入死牢去!”洪元禄怒喝道。

今悦,皓风,曼采,忆恩,羡黎,以诗等人听说丹宏被打入死牢的消息,就齐齐去找郭九盛帮忙想法去为丹宏求情。郭九盛为难地说道:“这回他肯定是没得救了,洪大人已下狠命,非治死他不可。”

“就完全没有通融的余地了吗?”今悦说道。

“不是我不帮他,只是我根本帮不了,因为他这次所犯的罪行实在是太大了,直接去碰触和挑战整个统治集团的底线,乃实实在在是谋逆大罪呀。”郭九盛说道。

“那我们这次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而毫无办法,无能为力吗?”皓风说道。

“机会很渺茫,几乎就是绝望。不过如果你们愿意为他的事去努力,也不敢说就没有最后奇迹的发生。”郭九盛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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