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宅子原先的主人名为楚逢,是个三十来岁的举人,这个年纪能考取举人,真可谓是年轻有为。

因着常年读书足不出户,这人的面色显得尤为苍白,又有些不堪入世的清高劲儿,还未说话,便一脸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上下打量沈家人,心中略有些不满,这是哪里来的土包子?

沈成笑着拱手:“在下沈成,多谢举人老爷将屋市与我家。”

楚逢略略拱手,并不多言,转过脸去沉声道:“快快装箱。”

沈成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可那腰背却再没有弯下去,他扭过脸道:“宁娘、老二、小三,静等原主离去才可以进门。”

三人心领神会,乖巧的应答:“是,爹。”

楚逢略有些惊讶,这家人倒是懂礼。却还是不多理睬,待家仆将东西都装好了,他转过脸来,拱拱手,神态照比方才谨慎了许多。

“屋子交给你们了,山水再会。”

沈成弯弯腰拱拱手:“楚老爷慢行。”

楚逢总算是抿唇而笑,略微点点头,满意的道:“好。”

楚家人离去,刘术将大门紧闭。

“哇!!!我们家!这是我们家了!!!”沈昌兴奋的连蹦带跳,一边往屋里走去。

沈宁也高兴的搀扶着沈王氏:“娘,我,我真是到了今日,才明白银子的好处。”

沈康与沈成站在一处,笑着回答:“钱不花销,那就是废铜烂铁,大姐自然体会不到钱的好处。”

沈成心里却正想着别的事。

他不怕那些人了,即便人家冷眼相对,他也不发抖了,这到底是什么道理呢?

沈昌走进前厅,穿厅而过来到了后庭。

后院之中栽着几重繁花,莺莺燕燕好不亮眼,沈昌道:“这读书人,还真是讲究情致的。方才那人一副腐儒的模样,还爱侍弄这些花花草草。”

沈康打眼一看,满心欢喜,拉过刘术道:“找人将墙角一侧种上竹子。”转头对沈昌道:“待到夏夜,咱们坐于竹侧,闻一身清雅,品三两老酒,岂不快哉?”

沈昌一听喝酒,忍不住的打嗝:“饮酒还是算了...”

沈康笑着长吸一口气:“该喝的时候就要大醉一场,大丈夫要懂得适量而饮,饮酒不酗酒。抒发豪放之气也好,伴酒谈美也罢,总要绷着自己最后的那根弦,保持三分清醒...”

“小三啊,别说了,爹娘和大姐都去挑屋子了!”

沈昌说完,转头朝着屋里走去。

沈康独自坐在院子里,两只小手忍不住的发颤。

秋风徐徐,一股清香自花间飘来。他长呼长吸着,吞吐着自穿越以来这一年的所有情绪。

人生最难的就是第一桶金,现在的他,不会担心银钱了。他的家人,这几个诚心待他的人,也终于安稳了。

这一刻,他才明白“攸”之一字。

攸,是恬淡,是历经艰难后,心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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