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村民听沈康问起刘源,不禁纷纷低眉悄然打量向他,秀才公,那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会理他?

听闻他的问话,刘源也是微微一怔,自己不过是路过的,听见沈康说话有理有据一时起了兴致便驻足看看。

看来这孩子是将自己当成挡箭牌了,若不回答,他的境况不知会怎么样呢,贫寒出身的孩子处处被欺压,不容易...

他暗自叹了口气,捋捋胡须,点头道:“沈康说的没错。”语调带着些南方口音的雅致。

这一句轻飘飘的话,却如一座大山,给这件事情盖棺定论了。

沈康暗自笑了笑,读书人都自恃清高,廪膳生员一人一天可得国家给予的米一升,更不必缴纳赋税。如此一来,读书人那股子气节自然不减,岂会偏帮里长呢。

一众村民立马调转目光看向里长,只见他咬牙切齿的转头,怒目看向谢林,恨不得一个大耳刮子把他打死,免得让自己丢人。

谢林缩了缩脖子,直觉告诉他,今晚逃不过一顿暴打了。

里长转过头来,胸口一起一伏,嘴角抽搐着,道:“既然刘相公开口...罢了,牛就算了,只不过是孩子之间的玩闹。咱们大人就不跟着搅合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头破血流、断手断脚,你现在和我说是孩子之间的玩闹?

幸好他还要脸...

这话音一落,沈成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耕牛保住了,他多怕这里长拼了一张老脸不要,硬抢耕牛,那他真是没有办法了。他刚要上前感谢里长大人大量,沈康又说话了。

他小手松开,不再捻袖口,倒退了两步,直直的目视着里长道:“林哥儿打人在先,我打他,这是天经地义!我打了人,我们家倾尽所有把牛赔给你,这也是天经地义。世上的事情都要讲个情理,现在前两样都解决了,我单和你算我与二哥的赔偿,你说罢了就能罢了?这件事情若是不说个是非曲直明明白白,我定要上县衙告你!县衙门偏帮你,我就去汝宁府告状!汝宁府不管,我就上京里去告!我就不信,里长大人能够只手遮天!我就不相信,这世上没有为我们穷苦老百姓讲道理的地方!”

这一番话,有情有据,有理有法,恳恳切切,绝无虚词。讲到了最后,就连旁边围观的村民也浮现出了愤怒的姿态,他们早就受够了里长一家子横行霸道,今日圈个地,明日收点钱,还没等播种就要提前收税,秋收以后又要收税,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可他们哪敢去告状啊!

此刻一听沈康的话,前头几个村民已经不自觉的低下头,想要寻个机会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这时候,一个打人少年的父亲,轻声道:“若不是林哥儿拉拢,我儿怎么会做这混账事。”

这声音极轻,但在这凝滞的一刻,却清晰无比的传入每个人耳中。

另一个村妇低低的嘟囔道:“就是!沈三身体自小就不好,怎么敢这么打,出了人命怎么办!”

有了这两个人开口,村民仿佛觉得人多势众似的,紧接着又一个声音道:“又要占地,一年加收两倍赋税,真是不让人活了。”

多年积怨,就像是洪水开闸一般爆发了出来,他们跃跃欲试,心里也迟疑,汝宁府啊,里长的势力还能波及到汝宁府?

他们不太相信,又不太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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