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琇也知道了这个消息,琼花一早便进门服侍她梳洗,自从在京中吃了挂落,她再也不敢偷懒,每日都老老实实做事,王琇对她也像寻常丫鬟般赏罚分明,但在平日谈吐间却对她多了以往没有的几分随意,这样反倒让这个丫头觉得小姐宽和仁慈,又待自己比旁的丫鬟亲近,做事愈发尽心尽力。
她看着忍冬拿牛角梳给王琇通头发,一面开妆奁盒挑首饰,一面和王琇讲了些早间听来的院里八卦,也难为她昨日才到,却已经在这院里混了个脸熟。
等她说了正房要两次水,忍冬却瞪她一眼:“在小姐面前胡说什么呢,小心你的嘴。”
琼花听了也不恼,忍冬往日烦她偷懒,两人住着一间屋子却是从不说话的,直到最近她受罚改了许多,忍冬常出言指点,两个人的关系反倒因着这个近了很多。
王琇摆摆手示意没关系,心底却微微松了口气,自从昨个在孙姨娘那听了个并嫡回来,她就担心自己这便宜爹会不会被“郎情妾意”昏了脑,做出些不给正房夫人脸面的傻事来,江洲现在不比京中,没御史言官整日盯着,便是王五爷做出些宠妾灭妻的傻事也没人谏上一本家宅不宁。
现在她看王五爷好歹还有些脑子,很给正房夫人面子这才放心。
要知道像陆氏这般还算慈善的主母可不多,她既不暗中苛待庶子庶女,也不出手毒害姨娘,只要规规矩矩安安分分的来,日子虽比不得两个嫡出,可也差不到哪儿去,遇上事她也愿意出言指点维护,要是换一个主母,还真不敢保证能做到陆氏这一步,所以陆氏这个主母的位置不仅她自己要维护,五房的大部分姨娘也得站到同一条战线上。
等梳洗完王琇带着两个丫鬟去了孙姨娘房里,王琬早就到了,正翻着孙姨娘的妆奁盒,拿着一个玉镯往自己手上试,见姐姐来了,笑嘻嘻给王琇看自己头上缠着的织金带子。
今日孙姨娘穿着件沙绿襦裙,看向王琇眼里满是温柔慈爱,她见王琇头上只戴了小金花,从盒子里拿了出了一只镶红宝石金镯并璎珞,上头挂着的羊脂玉成色极好,恐怕是王五爷到了江洲新赏的。
“琇姐儿到江州第一次正式给老爷太太请安,穿得太素可不好。”
王琇知晓孙姨娘的言下之意是陆氏要给习姨娘一个下马威,她们作为摇旗助威的自然也不能输了阵仗,她摸了摸镯子不由叹口气,这习姨娘看着可不像是会忍气吞声的,也不像小孙姨娘那般愚蠢轻狂,待会的请安可有的好戏看了。
等进了正房,却见小孙姨娘破天荒早早到了,她也不顾天寒,穿了件桃红色留仙裙,上面密密绣了石榴花,衬得脸庞愈发娇嫩,一手紧紧牵着自个儿子,脸上满是骄傲,新姨娘漂亮又如何,她可没有儿子,再美的容貌也会老,只有儿子才是真的。
过不一会,人到的差不多了,陆氏和王五爷才从里间出来,见着众人都在,先是拿帕捂唇笑,然后吩咐木槿拿垫子过来让新姨娘磕头敬茶。
等木槿拿着垫子上来了,却是铺了三个,这边王五爷还在怔愣,那边陆氏横了他一眼:“老爷也不知道心疼人,听说这院里还有两个,好歹伺候了老爷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一并给提了吧。”
王五爷讪讪笑了笑,陆氏也不等他解释,就让那两个通房丫头上来,那两个原是小户丫头出身,生得也算俏丽,此刻知道自己要提了姨娘,各个喜得眉开眼笑,忙不迭恭恭敬敬捧着茶碗跪下。
陆氏问了名字,知道一个叫彩屏一个叫画屏,让改了名字,彩屏改成彩蝶,画屏改成画鹂,等点头喝了茶,又一人赏了几件首饰并二十两银子,自此就称彩姨娘和画姨娘了。
等轮到到习姨娘,还没等陆氏发问,她就娇娇嫩嫩自报家门,说是闺名唤作习叶蓁。“桃之夭夭,其叶蓁蓁”这名字一听就是王五爷给取的,花骨朵般的美人抬手捧着百子千孙白瓷茶碗,那眼睛却一个劲往王五爷身上溜,眼底满是柔情蜜意,陆氏却好像没发现似的,接过茶碗,挥手就让赏,托盘里除开银子和首饰,还多了对蓝宝石点翠珠簪和红翡翠珠滴耳坠。
“太太真偏心,”孙姨娘一看就笑了,“这么贵重的赏可是头回见,可比我们几个姐妹的多上好几倍呢。”
陆氏闻言笑着虚指了指孙姨娘:“就你话多。”
“我知道你们心里怕是有不服气的,但习姨娘可不一样,她是官家出身的小姐,老爷正经拿小轿抬来的,是贵妾,给她多些也是该的。”
这番解释还不如没有,贵妾在寻常妾室眼中或许值得艳羡,可对习姨娘这般城府极深一心想出人头地的人来说,贵妾恐怕是对她最大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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