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官,我老赵原本安安稳稳地生活在广西紫荆山,祖上世代以伐薪烧炭为生,我们家族人丁兴旺,男人每天在山林中伐薪烧炭,女眷在家里纺线织布,日子过得虽然辛苦,但也算得上与世无争,自得其乐。可是我们的太平日子都让朝廷狗娘养的禁鸦片令给毁了,这该死的禁鸦片令不仅让我们家吃上官司,更是害得我们家破人亡,最后我老赵不得不背井离乡,离开紫荆山,流浪到广州码头抗麻袋为生……”

此时的赵神枪,一改先前的粗鄙狂躁,温顺得如同山寨版的天使一样,眼睛里泛着点点泪花,泪花中泛着无限的温情,仿佛回到了他的家乡紫荆山一样。

赵神枪接着鼻涕一把泪一把说起了自己的一番过来。

在赵神枪如泣如诉的描述中,广西紫荆山简直如世外桃源,人家天堂一般。

紫荆山山高林密,峰峦叠嶂,林海茫茫,遍地都是茂密的原始森林,林间活跃着各种各样的飞禽走兽,山间更是溪流清澈,瀑布壮观,山好水好人亦好,居住此地的百姓民风淳朴,奉公守法,安稳度日。

紫荆山百般皆好,但是唯有每年入了夏,山中酷暑难耐,山林中时常有瘴气滋生。赵神枪提到瘴气时,满脸的惊惧之色,他说紫荆山山中百姓不怕天,不怕地,更不怕毒蛇野兽,唯一让他们胆寒的便是如同鬼魅一样的林间瘴气。

赵神枪叹了口气说:“诸位,在我们紫荆山,瘴气就像阎罗王帐前听差的黑白无常一样,总是不期而至,防不胜防。一旦染了瘴气,必死无疑。紫荆山祖祖辈辈为了活下来,效仿当年神农尝百草,历经千辛万苦,无数人为之搭上了性命,最后终于发现唯有鸦片乃是避瘴的良药。”

发现这个秘密以后,紫荆山百姓无不欣喜若狂!从那以后,他们无不对能提炼出鸦片的罂粟奉若神明,每年春暖花开之际,山民们便在朝阳的山坡上开垦开出一块块巴掌大小的梯田,除了种植些谷米之类的粮食,剩余的地块便撒上罂粟籽,等罂粟开花坐果以后采集鸦片活命。

紫荆山土地贫瘠,山坡上种的稻米总是鲜有收成,勉强维持生活都不够,唯有罂粟长的很旺。那些花花绿绿的种子入了土,几天之后便能长出嫩绿的叶子来,绿莹莹的招人疼爱,再过上两个月,等到罂粟长到三尺多高,便会开出猩红的花朵来。那花开得张弛妖冶,绚丽诱惑,等花谢了以后,便落下鸡蛋大小的罂粟果。紫荆山的山民视这些椭圆状的蒴果为珍宝,因为里面藏着能够拯救他们性命的生鸦片。

赵神枪说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每年罂粟果葱绿的果皮变成青白色的时候,他的祖父便匆匆忙忙地带着家人上山采集鸦片,这些象树胶一样的神药最多在罂粟果里存在十二天,一旦错过了这十二天,里面的神药便消失不见了,所以每年的这段时间,整个紫荆山的男人都关闭炭窑停止烧炭,女人也收拾起纺车,全家老少诸事不做,都忙活着去山腰的梯田里采集鸦片。

赵神枪说着话,从腰里摸出来一把三寸多长的铁片刀来,熟练地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无限唏嘘地说这把刀是专门用来采集鸦片的,这样的刀当地的山民每人都有一把,只要用刀划开罂粟果,里面便会流出白色粘稠的液体来,这些液体经风一吹,遇到空气便会凝固成块状。

“诸位,你们有所不知,采集鸦片可是能累断腰的辛苦活,如果技艺不精,老人们会责骂的。我祖父总是嫌我划的太浅或是太深,他说划深了流出来的鸦片太多,不及凝固便滴在地上,他老人家说这是极大的罪过,所以每次看到那些树胶一样的粘液滴到地上,我祖父便会心疼地流泪。到了第二天我祖母再领着我们这些孩子将那些粘成胶状的生鸦片用手摘下来。”

赵神枪说这番话时,精神气度一点也不象劫匪,倒更像是陷入无限美好回忆的田园诗人。

“我们将这些宝贵的东西收集完了以后放在阳光下暴晒,晒得变成棕色以后,祖母便带着我们将这些粘粘的生鸦片揉成球状,然后放在通风的架子上风干,风干后的鸦片会变成黑色。”

阿九插话问道:“老赵,这就是咱们抽的鸦片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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