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混了这些年,还从没进过如此豪阔的府第,四下张望着,心中暗道日后若是发达了,定要住在这种地方才配得上江湖好汉的身份。想到此处,对这烈山帮的实力又多了两分信心。
一行人穿过曲桥转了几个弯方才来到正厅,远远便听见里面人声喧哗,听不清有多少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什么。
见到缪志尚,在门口应门的小厮往里大声通报道:“红山堂缪堂主到!”
“老缪!你怎么来得这么晚?”一个身材矮胖模样斯文的男人站了起来,手中拿着折扇冲缪志尚打了个招呼,小眼睛胖脸盘,一看就是个精明之人。
赵义跟在缪堂主后面进了正厅,厅中两排八仙椅,坐七个形形样样的人,还空着几个位子。只不过在坐的各位个个横鼻子竖眼,除了那个跟缪志尚打招呼的胖子,全都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你喊我嚷口沫横飞,一看就绝非善类。
缪志尚向众人随手拱拱手说了两句客气话,心急火燎地走到那胖子旁边坐了下来,低声问道:“唐先生,窦、梁两位帮主是咋回事?怎么会被曾大人给抓去的,帮中的弟兄们事先就没收到一点风声吗?”
唐先生当下叹道:“唉……!帮中兄弟在衢州青竹县有笔买卖被官府给查了,经手的是窦帮主的妻弟泰鸿朗。那小子被抓之后,报出了窦帮主的大名,本以为会没事,却不料案子到了曾大人那里,竟惹出这等麻烦来……”
唐先生是窦帮主的幕宾,专门为帮主打理一些日常杂务,后世将这种人称作师爷。他在烈山帮虽无明确的职务,却是个有一定份量的人物,平时里甚是受人尊敬。
缪志尚脸上满是疑惑:“往日里咱们烈山帮并没有慢怠他曾彬炳,这老东西怎么会连一点面子都不给?他脾气再不好,也不该拿咱们帮开刀!”
唐先生答道:“谁说不是呀……月例银子咱们每月都是按时交的,节度使衙门只要有什么事,帮里向来有求必应。只不过平素都是窦帮主亲自与曾大人打交道,这其中出了什么变故,我也并不清楚。”
说到这里,唐先生低下头轻声道:“我已向衙门的朋友打听了,说曾大人最近和泥雪帮的武承望走得很近,武承望前些天还在曾大人府上吃了饭……”
缪志尚皱着眉头答道:“富春江千岛湖的泥雪帮?他奶奶的,咱们与他们向来是水陆各吃一条线,从没有什么瓜葛呀?”
赵义站在他身后,一边听他们二人私聊,一边仔细观察周围的人。他数了数这厅中的交椅,高堂正位放了两张,下首两侧共是十四把。此刻有八个人入坐,除了这位唐先生,另七人应该都是各堂口的堂主。其余没到的堂主,应该是路途较远尚未赶到婺州城。
两人聊了几句,唐先生站了起来,先是将眼下的情形又说了一遍,接着让堂主们一起拿个主意。青月堂的史堂主性子暴躁,为人耿直,张口便说带着兄弟们把两位帮主从武胜军的官牢里劫出来。
流沙、腾武、聚英三个堂主却不同意这么干,自古民不与官斗,烈山帮再强也只是个江湖帮会,和手握重兵的节度使翻脸是万万行不通的。他们觉得此事应当从大局考虑,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还是想办法疏通关节,想办法求曾大人放了帮主为上策。
烈山帮经营数十年才有了一十三个堂口,分驻吴越十三州,传到窦帮主手里是第二代。他执掌帮主之位后,请了位婺州城内有点名气的文人为这十三堂重新取名。那人依着烈山帮的名字,做了一首七言:“红黄青流腾九天,紫霄灵聚破万重。”时至今日,前十三个字都用上了,只有“重”字堂因没有地盘,还不曾设立。
争了大半个时辰,最终大家还是决定想办法花钱弄出两位帮主。只是三位堂主的建议不错,说到最后却没人愿意出面和魏节度大人交涉。
只因众人都曾听说这位曾大人的脾气不好,一言不合便能抓人砍头。再者其他人的地盘都不在婺州城,虽在当地与官府有些关系,但和这曾大人从未打过交道。事情是明摆着的,此次连两位帮主都被抓了,城内更是气氛紧张,哪个胆肥的若是敢在这时候去节度府衙找曾大人,八成也会被抓起来。
一帮人商量了半天,谁也不愿当这出头鸟,连耿直的青月堂史继海堂主都缩起了脖子,说自己口才不行,怕把事弄砸了……聊到最后,竟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各个垂着脑袋闷头不语。
眼见天色渐晚,唐先生让人弄了两桌酒菜招待大家,只是除了吴小四和赵义两人之外,其他人都没什么胃口,胡乱吃了几口便散了。众人回到房间各想各的办法,待明天再作打算。
不过半天下来,赵义对这烈山帮倒是有了更多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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