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波,你说北京那么大,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呢?”庄叔颐托着下巴,说。

“北京什么没有?”扬波不解。

“没有粗面,没有米面,没有荔枝,也没有杨梅……表哥今儿说,我才发现北京连食饼筒也没有。”庄叔颐接了扬波剥下来的文旦皮,嬉皮笑脸地将它戴在自己头上。

“你怎么知道没有呢?你去过北京也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了。也许从前没有,现在便有了呢。”扬波看了她那怪模样,忍不住笑了。

“从前他们吃不习惯,现在他们也吃不惯。将来大抵也不会习惯了。”庄叔颐拿那文旦皮玩了又玩,嗅了又嗅。别处都不会再有这气味了。

“人都是会变的。”扬波没有抬起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他将文旦的白肉剥好,堆做一座晶莹剔透的水晶似的小山,推到她前面。

“可是我不想变。”庄叔颐说完这一句,便开始吃起了果肉。甘甜的软水晶一入嘴,她便什么哀叹也叹不出来了。

扬波又摸了摸她的脑袋。这世上没有谁是能一成不变的,她不能,他也不能。

这一夜不太漫长,但也不太短暂。

“表哥,你真的要走了。”这一日清晨起来,庄叔颐早饭也没吃过便拉着扬波去找陆欆翊。

“恩?今天你怎么来得这么早?”陆欆翊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时候见到她。

“我想你今天就要走了,我……”庄叔颐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陆欆翊就知道她还是难过,故意逗弄她。“你啊。和你那五六岁的小侄子没什么不同嘛。反正我下午才走,现在再出去玩会吧。”

“好啊。”庄叔颐立即便被他哄高兴了。真是个孩子。

三个人嘻嘻哈哈地从后门出了去,顺着静安路去那静安寺的门口,常年会摆着几个小摊子卖些小吃食。从第一摊的臭豆腐吃起,吃了油炸鼓,再吃梅花糕……

“你嫂子要是知道我吃了这么臭的东西,她可能都不肯让我进门。”陆欆翊一边抱怨,一边吃得很欢快。

“表哥,嫂子不吃这个啊。那你岂不是很惨。我记得姑姑和姑父也不喜欢这些东西。”庄叔颐一口一个,还时不时转过头去啃一口扬波手上的梅菜饼。

“是啊。我在北京寻了这些东西,起码要找个由头在我办公室里睡上一夜,才敢回家。否则大概会被轰出来。”陆欆翊想了想自己为了吃遭遇的惨事,忍不住想流泪。

“表哥,你也太爱吃了。姑姑的鼻子有多灵,你又不是不知道的。”庄叔颐站着不怕腰疼地说风凉话。

“我还以为你也不吃这个呢。你和我阿娘一模一样。不过,你不讨厌这种臭味,为什么会讨厌香水?”陆欆翊觉得奇怪。

“怎么说呢?因为一闻这味道就觉得有好吃的了,反倒不觉得是臭味了,只觉得香。可是香水,既不能吃,又刺鼻,我当然讨厌了。”庄叔颐真的是对香气敏感极了。

“松枝的味道明明很好闻啊。”陆欆翊正说着,回过头去旁边两个都不见了。“哎,榴榴,扬波,你们去哪啊?”

“嘘,表哥,你看,那个人。”庄叔颐扒在墙角,给他指了指。

“那是谁?哦,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个在安家铺子被你教训过的大汉吗?”陆欆翊记起来了。不过,有些怪异,这大汉怎么平白地矮了一头,细看才发现他跛脚了。

“恩。那地方是城西万金帮万老爷子的地盘。他去万老爷子的地方撒野,可不得叫老爷子收拾一顿嘛。”庄叔颐说完,吃了最后一口饼,便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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