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姨娘端来一碗冰镇薄荷汤,带着丝晶莹绿意,看着就让人心情好上几分。周氏却懒得动,“妹妹,我现在不想喝,不想吃任何东西。”
春姨娘笑笑,头顶一片树荫,拿出帕子擦擦脸上的汗,“现在天这么热,不知道今年有没有大旱之地,苦了老百姓了。”
周氏斜靠着石桌,整个人就跟少了一根魂似的,“一群贱民,投不好胎能怨谁呢?”
春姨娘拿出把象牙梳子,给周氏一缕一缕的梳起了头发,周氏黑发中夹杂着不少白发,都在最里面。春姨娘叹道:“我就一直羡慕小姐你这头乌发呢,谁能比的上。”继而又劝道:“小姐,你就别跟老爷置气了,夫妻吵架呢,床头吵床尾和。哪能有隔夜仇呢?”
周氏眼中带着怒火也带着恨意,“他不在乎栀芙,也不想跟栀芙报仇。”
春姨娘继续梳着头发,给周氏挽了个堕马髻,再给斜插了根宝蓝点翠银簪。“无论如何,您都要美美的才行啊。我还记得,在周家的时候,小姐您带着我去慈恩寺上香,那时候正是六月时节。山上百花绽开,一片花海,都比不上您的好颜色呢。侯爷就是花丛中看了您一眼……”
忆起往昔,周氏带起一丝泛着苦涩的笑意,好日子总是那么短。
春姨娘见周氏不搭腔,让丫鬟打了盆水,伺候周氏洗洗脸。再帮周氏涂脂抹粉,描眉画眼,“我还记得当时在山上庙里住了一个月,可难受死我了。可是小姐您就很有耐心,定是您的诚意感动了佛祖……”
“佛祖啊……”周氏恍惚出神,怎么就没有保佑我的栀芙呢?怎么就没有保佑我的哥儿呢?怎么就对楚云深那么庇佑呢?
寺庙,佛祖……周氏眼中精光一闪,希望,这次佛祖也能保佑楚云深吧!
春姨娘见周氏听了进去,端着水盆,躬身退了下去。
周氏抱着胳膊,缩成一团,“栀芙啊,娘亲一定要楚云深给你赔罪!让她不得好死!但是啊,栀芙。你要理解娘亲,报仇这事,得慢慢来。才能达到将楚云深折磨至死的目的。你说,是将她弄死呢?还是将她卖进最下等的窑子?”
“你要是有了主意,给娘亲托个梦啊。”
楚松青一下学,就急着来春姨娘院子里看他娘,却不小心听见他娘在神神道道的念叨。
周氏看着楚松青来,眼睛一亮,拉着楚松青的手不放,一个劲的问:“你说哪个主意好呢?嗯?你给娘个主意。”
楚松青沉默。
周氏急问:“难道松青你还有更好的方法吗?”
楚松青道:“母亲,您就只有她一个女儿了。”
周氏将楚松青的手甩开,“你难道想被楚云深这个克星克死!娘亲是为了你好!”
长房二房三房的孩子齐齐过来给老太太钱氏请安。他们不愿意见到严肃的老太太,但是却喜欢老太太赏赐的礼物。
楚锦书穿着一身粉色挑金线绣桃花的褙子,梳着双环髻,发髻上一根明珠簪子,小脸粉嫩,她此时正坐在楚云深身边,眨着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嘟着小嘴巴,羡慕的说:“云深姐姐,奶奶对你真好,都让你搬到她院子里来了。”
楚云深今天本来想偷溜出府,结果一群孩子来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懒得理他们,楚云深只好代为招待。
“你也可以搬到松鹤院来陪老太太啊,等我给你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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