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二月春风时,一冬天的冰雪开始慢慢融化,长江两岸渐渐有了些绿意。
赵恪骑着马行走在去往金陵的路上,见到此情此景不由地感慨道:“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这首诗不是他做的,但此时却感同身受。离家来这儿,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冬天都变成了春天。
随行的士兵听不懂诗词,只是大声叫好,他们自然不需要懂,只要讨好了赵恪,那便足够了。
金陵城是第二次来了,赵恪对这里还是比较陌生的,除了高大的城墙和略显繁华的街市,他看不出来这里和其他地方有什么区别。但是就因为那些富商大贾在此聚集,这里一下子就重要了起来。毕竟朝廷的税赋全靠着他们来支撑,他本人也不得不卖给这些“资本家”一些面子,这可能就是金钱的力量吧。
不管是在哪个朝代金钱总有着无与伦比的影响力,这似乎是无可置疑的,赵恪也相信这一点。毕竟在前世他没少吃金钱的亏,虽然对那些商人并无太多好感,但也不得不世俗一些,来金陵与他们一晤。
在封建时代,商人的地位总是低下的,宋朝自然不例外,但是他们却依然生活得很好,金钱给了他们足够的物质享受,而这些是贫民所没有的。
所以商人在物质满足的同时在渴求着社会的承认,这是一种精神满足,农民在精神满足的同时,也在渴求着物质上的丰裕。这是平衡,也是自然规律。
正像赵恪不得不屈从于世俗一样,有付出才有回报,他与商人会面是掉身份的,但取而代之的却是物质。
赵恪刚进城门,一队衣着鲜亮的富绅就迎了上来,满口的恭维,“少年英杰”“英明神武”之类的词汇让他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要说拍马屁的功力,恐怕这些人比不上现代人的十分之一。
这些个陈词滥调自然说不了多久,商人们很快就发现他们的主角兴致缺缺,于是很自觉地转了话题。
“将军一路劳顿,我们还在这儿叨扰,真是罪过。”一位商人很是有眼色,急忙吩咐下人安顿去处,“快,去将我那别院安排一下,最好的房间腾出来给将军入住,把将军的马匹牵下去给府上的马夫,让他喂上最好的草料。”
“各位费心竭力欲见本将军,却不知为何啊?”赵恪一副将军威严,竟让众商无语。
良久之后,一位着金丝绒衣的商人站出来,恭敬下拜道:“将军大名久闻,惜乎未尝一见,今得见才知世人所传不虚。”
“世人如何说我?”赵恪好奇问了一句。
其实世人如何说,他早已能猜出大概,无非是歌功颂德,只是为了让对方下的来台,不得不发问。
这样有互动,才会给人好感。不然,上来就是冷脸子,即使官再大也会让人不喜。
果然,抬眼望去,众商人脸色好了起来。
经过一番互动,赵恪终于知道与他说话的是本地的富商大贾夏一品,金陵的一品居就是这个人开的。
说起一品居没到过金陵的都知道,因为一品居酒楼都开到各地了,最初在四川赵恪都去过,到了临安后也见过。不过他倒是方才知道,这一品居原来是金陵夏家开的。
赵恪斜眼打量了一下夏一品,这家伙金丝绒衣,貂皮帽子,戴着个玉扳指,不由感叹一声。
“果然很有钱。”
不过,如此有钱为何选择定居在金陵呢,仅仅是因为交通便利?不可能吧,此地位于长江边,如果金军要进攻宋国的话,这里首当其冲。说起来还是很危险的,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然而他却还是选择了这里,肯定有他的理由。
赵恪忽然对此很好奇,就问道:“你们夏家为何要定居在金陵?这里长受战乱波及,并不安定。临安应该更适合才对啊。”
夏一品笑了笑,从容答道:“一品居美食名满天下,靠的不仅仅是厨子的手艺,最主要的是新鲜的食材。金陵近长江,交通便利,食材运送不会有问题。而且此地近北方,那里的食材在这里就更容易接受到。”
赵恪有些惊讶,这夏一品果然有些本事,知道做食品这一行最重要的食材的新鲜与安全。这在现代人尽皆知,但是在古代就很有前瞻性了。
在赵恪愣神之际,又一位年轻的商贾走出来提议道。
“将军,我在金陵十六坊安排了包厢,不如我们大家一起去那里开怀畅饮,再请几位清倌人唱几支曲子,如此才不枉将军赐见之情啊!”
“你是?”赵恪并不认识这个年轻人,但是年轻人却一点也不恼。
他俯身一礼,自我介绍了一番:“在下符明毅。祥符钱庄的东家。”
“开钱庄的?年轻有为啊!”赵恪不禁好奇地多看了他两眼,这个年代有钱庄他是知道的,甚至他还见过货真价实的交子,但是真正见到开钱庄的还是第一次。
这符明毅也真是年轻有为,三十岁就已经有这么大的产业,在金陵这样商贾云集的地方也是少见的了。他靠的便是察言观色,巧舌如簧的本事,搞人际交往很有一套。凡是和他一起合作过的没有不说他好的。
三年前,他且还是一位落魄商人家的公子哥,经历过家族产业被吞并,父母潦倒而死,一度沦落到典当书籍为生,之后终于不得不做活来维持生计。
因为懂些算学,在人家钱庄给人做账房。初时什么都不懂,老是干错事没少被掌柜的责罚,但他也是变化颇大,一直虚心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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