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暖阁的门口外面,张嫣皇后、兮兮公主一脸焦急的等待着。虽然只有一门之隔,可是里边皇上的情形如何,他们只能通过太监和御医们的口中得知些许消息,未得皇上召见,连他们也不得擅自进入。

东暖阁内,熹宗皇帝怔怔地听着窗外哗哗的下雨声,魏忠贤、王体乾跪在床前,额头紧紧挨着地面,大气儿都不敢出。

熹宗上次被冯铨、张瑞图、施凤来三人气晕,养了十几天才好,而这次游船又遭遇溺水,整整抢救了一天才醒,他自知身子已熬得油尽灯枯,这一次恐怕是挺不过去了。

他也是个迷信之人,如今京师遭遇百年不遇的大旱,现在又突降暴雨,在他想来,这正是苍天给他的最明显的提示:他是上天的宠儿,天公垂泪,不正是要他殡天的节奏吗?

他叹息一声,心里想着下一步的打算。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这片诺大的江山。他没有子嗣,帝位肯定要传给他的弟弟朱由检,也就是信王。

但是自己的弟弟只有十六岁,虽然聪慧过人,但生性多疑,内心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想干大事却脾气暴躁,根本静不下心来,如果现在把天下交给他,他能行吗?他能威慑得住群臣吗?

他看了一眼战战兢兢跪在面前的魏忠贤和王体乾二人,他们对自已都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可是如果换了尚且年幼的信王,他们还能不能做到这么忠心呢?毕竟他们手中可掌握着大明最大的密探组织东厂和锦衣卫啊。

庆幸的是,他早有谋划,他已经秘密新建了一支新军,名字似乎起的不错,‘狼牙’,够霸气,也够威风。不仅如此,自己的那把上可斩王侯将相、下可斩黎民百姓的‘天子剑’已经交给了自己的老师――孙承宗。如果自己西去之后,谁胆敢有异心,必然杀无赦!

想到此处,他心中略安,再一次看了看两位亲近的内侍,疲倦地说道:“拟旨吧。”

一直站在紫檀长桌后的王承恩小公公慌忙应了一声,立刻铺开一卷黄绫,提起一只狼毫,准备听写。

只听熹宗深吸了一口气,才细声说道:“第一道旨意,东厂提督魏忠贤执掌东厂二十余载,对朕忠心耿耿,对江山社稷劳苦功高,此乃国之大幸,民之大幸。为作褒奖,特封魏忠贤之侄魏良栋为东安侯,子孙可承袭其官爵。”

他静了片刻,又道:“第二道旨意,御马监武骧﹑腾骧﹑左卫、右卫四营皆调出皇宫,驻守九城。三千营巡哨京师。五军营分屯京师左右。神机营调入皇宫驻防。”

魏忠贤和王体乾两人听到这道圣旨后心中大骇,在这紧要关头,皇上突然换防,显然是因为御马监四营久驻皇宫,皇上已经不信任他们了。

刚下了两道圣旨,熹宗感到头脑一阵晕眩,想要呕吐,却吐不出来,他硬撑着继续说道:“第三道旨意,通晓各地卫所驻军,严守关隘,全军戒备,所有藩王贵胄不得擅离封地,也不得无旨进京,否则以谋逆论处!”

他每说一道旨意,王承恩就提起笔来勿勿写就一道。待写完三道圣旨,熹宗听王承恩念了一遍,准确无误之后,嗯了一声,说道:“就这样吧,体乾你下去宣诏吧。”

紧接着,熹宗又对魏忠贤说道:“魏爱卿你也下去吧,明天儿派人去把吾弟信王接来,朕要见他最后一面,和他好好说说话儿。”

“是。”魏忠贤和王体乾一起磕了个头,弓着腰退了出去。

……

此时,夜已深,雨已停。

魏忠贤出了皇宫,并没有直接去信王府,而是匆匆赶回了东厂。此时田尔耕早已经在府衙后堂等他了。

“干爹,您回来了。皇上的病情怎样了?”田尔耕迅速把魏忠贤让到座位上去,然后泡茶倒水,小心地伺候着。

“皇上身上已经浮肿,恐怕没几天了。时间不等人呐,我让你安排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魏忠贤叹了口气询问道。

“孕妇已经送到宫里去了,只是……生出来的是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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